加护病房中，周小凡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凄美的脸庞苍白无血。
张少云坐在床边上，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无声的泪水簌簌而下。
“不要贪睡了，快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好么……小凡，你说过要跟我齐肩共进，一起面对将来的大风大浪的，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嗫嚅着嘴唇，颤声说道，只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两个护士正忙着进行输液。一旁的心电监护器上跳出的心电图慢慢趋于平缓，预示着她的生命力正迅速消失。
嘀，嘀……
“小凡，你醒醒啊。你难道愿意看着我这样生不如死一辈子么……你快醒醒啊。你不是说要好好调教调教我么。我保证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跟你顶嘴了，只要你睁开眼，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求求你了，你醒醒啊。”
“啊……”他终于哭出声来，悲怆而痛苦，让人闻之恻隐。
两行冰凉的泪，周小凡紧闭的眼角缓缓流下……
她听到了么？她的心也在哭泣么？
嘀……心电仪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警告声，与此同时，那条线终于变成了一条直线，再也没有半分波动。
护士惊呼一阵，急叫道：“不好，病人停止心跳了，快叫医生……”
“不可能，不可能……”张少云发疯似的连连大叫。
医生匆匆赶到，检查了一会下，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对张少云道：“节哀顺变吧。”
“不……”张少云大吼一声，眼眶几乎要瞪裂，神情说不出的恐怖吓人，似乎要吃人一般。
护士和医生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吱声，赶紧跑了出去。
张少云仰天嘶嚎，泪水四溅。他望着上空，嘶哑着嗓子咆哮道：“老天爷，你在玩我是么？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管我造了多少杀孽，干了多少坏事，有种你来取我的性命，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她，为什么！你说话啊……啊！有种你来对付我，你他妈的这个无能的懦夫，就知道欺负她这样柔弱的女孩子……你他妈的有什么阴损尽管朝老子使，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你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她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好的女孩子，你凭什么伤害她，凭什么！”
他喊的嗓子都哑了，整个心像是变成了一个冰块，冷的让他浑身颤抖。他吞着泪水，咬牙切齿，脸色堆满了阴狠暴戾的神色，恶狠狠道：“你这瞎了狗眼的老天，将来你还真别让老子发达了，否则我第一件事，就是将天砸开一个窟窿，拿把刀挖了你的狗眼。”
然而任他如何咒骂痛嚎，天地间依然一片寂寥无声，充斥着一股无言的凄凉之味。
病房门外，名晟目光沉重地看着发了疯一样痛不欲生的张少云，那一瞬，他突然明白这个不起眼的人类女孩，在这个坚强的少年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名爷爷，救救小凡姐姐好么？”阿宝眼中含泪，昻起小脸看向名晟。
名晟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道：“爱一个人真的这么痛苦么？呵。”他苦笑一声，不由想起千年前，自己由一个凡人血脉觉醒，变身为僵尸，血欲发作时，他的妻子不忍见他生不如死苦苦挣扎的样子，不论他如何驱赶怒骂，就是不离开，反而割开手脉送到他的嘴边。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傻？
阿宝还只是一个小孩，并不懂世间的情爱。他茫然望着神色悲戚的名晟，望着这个活了千年的大僵尸像被触动了埋藏于心底的一段撕心裂肺的悲痛，眼睛竟然微微泛着泪光。
“名爷爷，你哭了么？”阿宝惊讶道。
名晟深吸了口气，将他抱了起来，道：“难道僵尸就不能有眼泪么？傻孩子，等你长大了，经历过一番生死离别的爱恋，任你再坚强，每当回忆起时，心里的痛会让你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