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心道:你想的美,药方可是宝贝,药方在我手里,我占主动权。药方献上去,我算什么?
“钱公公,不是我不献,而是我有顾虑。其一,这是给皇上的用药,可马虎不得。药方是药方,但熬制时又需得有火候把控,掌握药量的合理。药方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药丸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熬制。否则还要医者作甚?大伙儿都拿着方子给自己抓药吃便是了。正因为有经验丰富的郎中把控,或减或增,根据病情酌情增加或者减少药量,才会治好病情。我若献上这方子,倘若御医们熬制的时候不懂变通,岂非对皇上的病反而没有好处。我每隔几日来送一次药,这样便可根据皇上的病情的进展来调整,这才是最好的。不瞒皇上和公公说,这药方的熬制也不是我能做到的,我还没那本事,是另有其人。”
郭冲点头道:“说的在理,朕认为林觉说的在理。”
钱德禄皱眉道:“把那人请到宫里来便是了。”
林觉忙摆手道:“那可不成,皇上,说起来您别生气,这位尊长脾气古怪,要是听说这是给皇上的药,也许他便不肯熬制了。我都是瞒着他的。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强扭的瓜不甜,难不成还要强迫他不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若不高兴,在药里头弄些手脚,岂不糟糕。”
钱德禄吓了一跳,赶忙闭嘴。
郭冲点头道:“世上人千种万种,倒也不是个个对朕忠心。朕理解。否则也不会有人造反了。还是按照林觉说的那般,不要让他知道是朕要吃的药为好。”
林觉拱手道:“圣上贤明,其实臣也是有自己的小小私心的。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臣也不想让药丸经过他人之手。毕竟臣担着极大的干系。就像今晚请皇上试药一般,臣可是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的。一旦药不对症,臣岂非要满门抄斩人头落地么?从这方面来说,臣也不能交出药方,一旦他人经手,出了什么漏子,臣百口莫辩难逃干系。还是臣亲自来送药,不经他人之手,这样确保不会出差错。对皇上的病有利,臣自己心里也踏实。皇上,您说对不对。”
郭冲哈哈大笑起来,点着林觉笑道:“你倒是实诚,把实话说出来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足见你心内真诚。你说的也是人之常情。朕不会逼你拿出药方的,但药物你要及时的送来。缺什么药物,需要银两什么的,便找钱德禄。钱德禄,你要确保林觉要什么有什么,协助他做好此事。”
钱德禄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
四更时分,林觉和白冰才出了宫门。让林觉惊讶的是,大庆门前,孙大勇带着十几名护院在宫门口等候着。孙大勇回府禀报之后便带着人手来宫门前等候林觉。在经历了今晚淮王府发生的一切后,孙大勇决定加强对林府众人的保护。林觉进宫,他必须带人来护送回府,以免生出差池。
十几骑沿着空旷的大街飞驰回府。夜风清冷,林觉的心中虽然依旧沉甸甸的,但已经缓和了不少。药物有效,对林觉而言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倘若郭冲的病能痊愈,林觉必从中获得极大裨益。也许在以前,林觉对于官职功名尚无太大渴望的话,但现在,林觉却真真切切的感受这一切的重要性。有时候不得不趋炎附势,不得不攫取权力,否则便永远都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就像郭旭对自己所做的那般。倘若自己有杨俊或者吕中天的威权,郭旭岂敢这么对待自己。
回到府中,不出意外,林家众女都没有入睡,全部聚集在后宅厅中等候。见林觉平安归来,众人长长的松了口气。林觉也不隐瞒,简略说了事情的经过和给皇上试用药丸的事情,众女听到药物对皇上有用,尽皆欢喜。倒不是因为皇上有救,而是她们都知道,自己的夫君若能治好皇上的病,那将会得到怎样的回报。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是绿舞和林虎被囚于淮王府的消息也最终得到了证实。夫君是不可能答应淮王的那三个条件的,那么绿舞和林虎该如何救出来,便成了一个大难题了。这是众女心中所忧虑的事情。她们都知道在林觉心目中绿舞的位置,更别说,绿舞的身份还不仅仅是伺候林觉长大的丫鬟,而是要比所有的人更为高贵。放任绿舞不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郡主试探性的问了林觉这件事,林觉不置可否,只说自己会想办法,并没有详细回答她们的疑问。众女也不敢多问,只将疑惑藏在心中。
一直到五更天之后,众女才各自回房去休息,林家后宅才平静了下来。而林觉则独自坐在后宅小厅中一边喝茶一边沉思,直到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