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雄跳舞,就如同你骑马一样,堪称风姿极帅。
高雄跳舞的时候,动作温存,脚步坚定,所给的暗示肯定而明确,跟他跳舞,其实,交关舒服,感觉自己轻得就像一朵云,转个几圈,就身不由己地陶醉了。
但是,我一直都很抵触和他跳舞。因为,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侵略意图,从他所在的方向迎面扑来。他总是把我搂得越来越紧,和他相距越来越近,直到我感觉无法忍耐而用力将他推开,或者一脚踏在他皮鞋上。
“跳个舞而已,干嘛总像战斗一样紧张?干嘛总是用力推我,就好像我是一张有故障的旋转门?”高雄说。
他说:“我对你没有敌意。你对我,有吗?”
我说:“如果你一直老实待在绅士的区域里,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敌意。”
他就咧嘴呲牙而笑。
我说:“笑什么?”
他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一向只拥有绅士的内心,但从不拥有绅士的外表。你失望了吗?”
我摇头。我说:“早习惯了。”
高雄便又露出豪放的笑容,说:“真是红颜知己啊。”
(二)
有一年,曾经把出版社的一个合作创新计划拿给高雄看,询问他是否愿意给予资助。
高雄简略地看了两页:“写这么多,无非都是胡说八道。”
然后,他拿起签字笔,签名同意提供资金。
我吃惊地看着他。
他说:“眼睛瞪得这么大,真是很漂亮。”
我咬了一下嘴唇,把眼光转过去。
他说:“现在小一点了,还是很漂亮。”
我说:“都是胡说八道,你为什么要签字同意?”
高雄说:“因为它是你拿来的。”
他说:“出版社也好,计划也好,他们成功或者失败,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我只关心,真正需要关心的。”
沉默了几秒钟。
我说:“谢谢你的慷慨出资。晚上我和逸晨先生一起过来请你吃饭。”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我拉开了房门。
“那个,心心。”高雄在身后说。
我停了下来。
高雄说:“昨天,我和你的助理们喝酒了。”
我说:“我知道,是我让他们来陪你的。”
高雄说:“他们问我什么样的女人最漂亮。”
我说:“你们男人聚会的谈话,我不想知道。”
高雄说:“可我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那你说吧。”
高雄说:“我说,你心仪已久,却始终追不到的女人,最漂亮。”
高雄坐在椅子里,隔着整个房间,看着我。他说:“是吧?”
我没有说话。
他说:“他们都很赞成这观点。你呢?”
我呼吸了一下。我说:“我又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