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这么年轻啊,姜晔想。我的时光绝不该虚耗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根本无可救药的人身上。我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我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等我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长大些……
坐了快一小时的自行车,终于来到县城。
姜晔感到屁股生疼。感谢完骑车男士,又一路问询着来到邮局。
“切勿汇钱这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姜晔给老爸发完电报,就把电报底稿装在包包里。
姜晔又辗转着回到村落,那个自己临时居住的地方。
姜晔不管那儿叫“家”,她的家明明就在山高路远的千里之外。
天擦黑时,赌徒回来了。
赌徒已经做好负荆请罪的准备。
赌徒的心理可是强大着呢。从小到大,什么暴风骤雨他没经见过?姜晔的哭闹不过是毛毛雨啦。
姜晔居然不在家!赌徒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她去哪里了?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里呢?她不会想不开吧?坏了,该怎么向她家里交代呢?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姜晔袅袅地走进了院子。
从姜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赌徒已经堆起了谄媚的笑,正准备忽悠姜晔呢,姜晔却从包包里拿出来一张纸,凛然地递给他。
原来是电报底稿。
赌徒很快地看完了,那张脸就变成了紫茄子,只得讪讪说道:“我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拉面还是擀面?”
从同院的大妈和堂嫂嘴里,姜晔陆续听到了她所嫁的那个人家儿的底细。
没见过面儿的老公公,在他们家族里可算个有本事的人呢。
老公公解放前在太原当过伪军排长,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解放军进城前,老公公托了同村的一个发小,替他把那些金银细软给带回老家。等他也回到了老家,问起那些金银细软来,爹妈却说没见到。找到发小质问,发小根本就不承认有过这档子事儿。
从此两家就结下了世仇。虽都不是啥君子人,却也没有动过手,狭路相逢时,也不过就是互相啐一口,骂一声“狗儿的”。
老公公婚后多年,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只好抱养了一个女孩儿。却没想到,几年之后,婆姨就陆续生下来二女四子。
村里人都说,是这抱养的女儿给他们家带来的人丁兴旺,所以夫妻俩倒是对这养女更高看一眼,也无非就是,给她碗里的米粒儿多些,衣服鞋子上的补丁少些。
这老公公,不知是否因为那笔不义之财得而复失的影响,反正是好逸恶劳的,文革的时候还被打成了坏分子,狗血的是,他这坏分子,不是因为他解放前的那些“历史问题”,而是因为他赌博。
上行下效,四个儿子也都赌。
大哥赌钱欠了债,就把分给他的那个祖宅,也就是四合院南边的那两间房子卖了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