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空濛,朝露凝珠。
君轻暖一身银衣恍若明光打在玉山之上,清透却令人心底发寒。
但她的嗓音却并不凌厉,只是淡然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前方台阶下,跪着的南宫冰的侍卫铭心。
他垂着头,颓然而绝望。
不像是一个阶下囚,反倒像是得了绝症,生无可恋。
他低低的回答,像是咀嚼着苦涩的木果,“草民云枳。”
他没指望对方说什么,无非就是杀头之类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他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可对方似乎什么都没对他说,只是轻哼一声,“韩非卷十二载,阳虎去齐走赵,谈及树人,简主曾说,‘树橘柚者,食之则甘,嗅之则香;树枳棘者,成而刺人’……”
云枳依旧垂着头,以为她要出言反讽,说他如枳,天生小人。
却不料对方只是笑道,“古人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殊不知,这橘和枳本来就是两种树木,何来换个环境就变了种类之说?”
云枳皱眉,终于抬起头来,“殿下想要嘲讽草民天生乃小人谗佞便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他的脾气被刺激起来了,谁料对方竟然压根不像是在和他说话,只是兀自道,“枳,舒肝和胃,理气止痛,消积化滞,可治胸胁胀闷跌打损伤……”
“……!”云枳目瞪口呆的看着凤玄太子,一时间竟是什么都忘了!
他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
她什么意思?
搞了大半天,她从他名字扯到医术上面去了?
半晌,云枳讷讷提醒她一句,“草民只是叫云枳,并非可让殿下入药的枳……”
慕容骋和子熏两人靠在柱子边上,看着蠢哭了的云枳憋笑。
“难道你没听过炼人吗?”子熏坏心眼儿的笑着,“不对,那个应该叫炼制药人!”
云枳闻言震惊瞪大眼睛,像是看邪魔一样看着君轻暖,结巴不停,“你……你你……你竟然……”
“我竟然什么?”
君轻暖轻哼,“起来吧,别跪着了。”
“你想干什么?”云枳一脸警戒的站起来,往后退了退,戒备的看着君轻暖!
显然,他被子熏吓到了。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但要是被炼制成药人,那就是生不如死!
云枳寒毛直竖,瞪着眼睛盯着君轻暖的样子又呆又傻。
子熏忍不住怼他,“别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盯着我家殿下,就你那丑样儿,我家殿下看不上。”
“……”云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容骋只是但笑不语,他堂堂帝皇血脉,总不能像是子熏一样贫嘴?
显然,这两人一静一动,脾气几乎互补了。
云枳的确被那两人的容貌晃花了眼,而后颓然垂下头去。
他想起了南宫冰目光落在他疤痕上面时的眼神。
君轻暖歪着脑袋细细的打量着他,半晌,问,“你名字谁起的?”
在云枳看来,凤玄的太子思维跳脱毫无逻辑,声东击西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便道,“草民是庶出的孩子,却和嫡子同日同时生,正房夫人恼怒,闹了一场,说草民天生是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