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门窗紧闭,管家跪在地上,身子一直不停地抖着。凉月站在轩辕子离身后,只觉得他周身都是煞气,拳头捏得青筋暴起。
“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凉月抿唇,低头看着管家道:“也许是骗人的也说不定。”
管家缓缓地摇了摇头,再抬头时,眼里一片泪水:“奴才…奴才也知道这件事,那个人没有撒谎。陛下…陛下您确实是…丞相与夫人的孩子。”
轩辕子离慢慢曲下身子,半跪了下来,眸子里似有火光一样,直盯盯地看着管家道:“把经过都说一遍,不然朕不会信你。墨致远曾经说过我的父母很有身份,但是也说过他们已经死了。”
怎么会是墨丞相呢,当年他可是与自己势不两立的人,几次忤逆犯上,而且还贪赃枉法。虽说有一些是为了掩饰,但是帝王的心里,墨致远一直是与他作对的人。从先皇还在的时候便开始了。
“老爷他…应该是为了保护陛下,才一直没有说出来。”管家捂着脸,哑声道:“我也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是对不起,我偷听了老爷在夫人墓前的话,也就知道了当年夫人产下的小公子究竟去了哪里。”
凉月呼吸一顿。
“老爷说她对不起夫人,他心里一直装着其他人。这么多年了,夫人即使知道,也是一心一意地侍奉着老爷。但是夫人产子之时,老爷却在书房里与宫里派来的人交谈,在夫人难产去世的那一刻,连犹豫也没有,便将刚出生的小公子送进了皇宫。”
“夫人临终之前,只是含泪看着老爷。奴才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老爷这一生是欠了夫人的。老爷对外宣称小公子是没有活下来的。但是我却知道,小公子只是被送走了而已。”
轩辕子离身子微微一抖,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管家的嘴。听着他说以前的事情,自己眼前好像浮现出从未谋面过的母亲,她在悲伤地哭着,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死去。
“奴才知道作为管家不该多问,所以也就一直没有问少爷的下落。但是突然有一天,老爷变了,变得开始贪污受贿,也渐渐看重起权力来。宫里有位娘娘,似乎跟老爷有交情,老爷明里暗里,都在帮着她。”
“现在想想,那位娘娘应该便是现在已经薨逝了的太后。老爷的身体也是在太后薨逝之后开始逐渐虚弱起来。”
“而当年被送走的小公子,就只能是陛下您了。”老管家狠狠朝轩辕子离磕了两个头,伏地不起。
“这些事情,老爷定然是很不想让陛下知道。所以即便当初陛下对老爷动了杀心,老爷也没有说什么。可是现在…老爷的身子本来就差了,还被人带走。老奴真的很担心,担心他还没有来得及听陛下…听陛下……就这么去了。”
轩辕子离垂着头,凉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悲伤与愤怒。帝王在怒,可是她不知道他在怒什么。刚想上前,便见他一拳砸在了地面上。
很用力的一拳,凉月皱眉,飞快地蹲下,双手握住了帝王的拳头。
“别这样。”凉月低声道:“现在要做的是救回丞相,你不能先自己乱了。”
帝王沉默,拳头跟粘在了地上一样,任凭凉月用尽力气,也拔不出来。
“陛下…”管家胡乱地磕着头,额上已经渗出了鲜血,却还是不停地磕。
轩辕子离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痛,痛得手上的伤根本感觉不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原来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每天每天都可以看见,甚至每次朝上都给他下跪。他却从来不知道,那就是他的父亲…
墨致远,他在想什么?就因为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的妻子,也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就为了他所谓的深爱的女人…自己蠢了这么多年,被瞒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被告知所有的真相,只觉得万分的荒谬。
最开始有一段时间他是不相信墨致远的,他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倚老卖老,贪婪狂妄的臣子罢了。即便他同样防备着司徒赫宇,却从来没把墨致远看成自己这边的人。甚至好几次,因为他阻碍着自己的行动,轩辕子离是想过杀了他的。
然后是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墨致远在背后做的事情,件件都是深谋远虑,为他着想的。他那时候也只以为,墨致远是忠臣而已。他也许是受了父皇的嘱托,要助他稳固这江山。所以便接纳了他。
当时凉月似乎还奇怪自己对墨致远的态度为何突然就变好了。
那样的人…只适合当臣子罢了,怎么会是父亲呢?他心里装的是太后,也装了有江山,什么时候装过自己呢?若真的还将他看成是他的孩子,他不是至少应该告诉他真相么?现在又是做什么?想随着太后一起去死,将这个秘密带下地狱?
墨致远他…哪有半分做人家父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