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凑近炭盆,用力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小手,哈了一口气,笑道:“明天就该天晴了。”
今日的丞相府不同以往,不仅沉闷还有一种死一般的压抑。
江炳坤看着跪在地上几乎面无全非的康姨娘,隐忍着怒气,颤抖地开口道:“你再说一遍,你都做了些什么?!”
康姨娘低下头看了眼江子笙,紧紧地拽着手中的药包,克制住心中的恐慌,猛地吸了口气:“是我害王姨娘流产,再逼下她喝下绝子汤;是我在大小姐的昙梨香中掺了剧毒,才让她痴傻多年;是我用毒香害了杨姐姐血崩,胎死腹中;是我……是我害死了杨姐……”
江炳坤怒火中心,万万没想到自己宠爱如此之久的女人,竟然会是如此的蛇蝎心肠,害他几乎断子绝孙。
“你这个毒妇,我怎能留你!”江炳坤说着便直接朝着康姨娘的肚子狠狠地踹了过去。
啪,康姨娘被直直踹到了门角处,只觉得腹部疼痛难忍,脸上的汗水更是大滴大滴的往下淌着。
她颤巍巍地撕开手中的药包,直接便往嘴里塞,没过一会,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了无生息。
江炳坤猛地吓了跳,连忙道:“看她做了什么。”
婆子伸手往康姨娘鼻尖轻轻一探,猛地睁大了眼睛,惊恐地道:“相爷,姨娘她,她服毒自杀了……”
“死了?”江炳坤停顿了一会,终是开口问道。
“已经没了呼吸。”
一直没说话的江太夫人突然捂住胸口,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身边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江太夫人,却被她轻轻地推开。
看了眼地上的康姨娘,江太夫人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人死如灯灭,如今她也去了,算是糟了报应,就不要牵连他人了。”
江炳坤冷冷地看了眼江彩蝶,又愧疚地看向江子笙道:“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母亲,现在她死了,尸体随你处置吧。”
“多谢父亲。”江子笙面无表情地轻轻应了声。
见尸体抗走,江炳坤望着在座的众人,冷声下令:“今日相府之事不得向外提起,违者割舌挖眼,若旁人问起就说康氏是身患重症不治而亡,听懂了吗?”
“是!”
江炳坤说罢这话,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他冷漠地看着江彩蝶,就像在看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康颖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一个不知廉耻跟表亲上床,还有一个心思歹毒,贪婪成性!
还有他唯一的儿子江言旭不但好高骛远更是连亲姐都敢痛下杀手。
他现在满心都是悔恨,千不该万不该将康颖从大漠带了回来。
如果没有纳康颖进府,他现在的嫡女早已成了皇妃,嫡子也到了识文断字的年纪,丞相府也不会是这般乌烟瘴气。
可惜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他甚至还宠了她那么多年,任由自己的嫡女被她欺凌。
“死了好,死了倒落个干净。”江炳坤不愿再看地上的血迹,无力地站起身子,颓败地回了房。
大厅里的人,一一散尽,最后只剩下呆如木鸡的江彩蝶一人。
她昨天才叫母亲去死,今天母亲就在她的面前服毒自杀,甚至把以前做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完全不顾她和哥哥的前程。
母亲是在用死来报复她和哥哥嘛?
江彩蝶看着康姨娘尸体的方向,不甘心地喃喃道:“你为什么死了都不愿放过我们,为什么……”
由于康姨娘不过是一个妾室,又是畏罪自杀,她的丧事根本不会有人操办,若不是江子笙,她甚至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的尸体就这么被拖出城外,丢掷到了乱葬岗附近的一所草屋中。
药效渐渐的消失,她醒了,看到身边放在一个包袱,里面还有一千两银子。
看着华都城的方向,康姨娘眼中带着一丝庆幸和不甘心。
她换上了一套暖和的衣服,拿起包袱,踉踉跄跄地走出茅屋,看着遍野荒山和腐烂的尸骨,又冷又怕。
江子笙怎么会把她带到这个地方,难道这就是她以后的栖身之所吗?
“哟呼,竟然还是个活的。”
一声浪里浪荡的吆喝传来,康姨娘连忙转身,见四五个乞丐模样的人,望着自己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