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笑了笑:“就算再怎么赶也不会这么快?在这之前,我们得把之前的恩怨给了结了。”
林琦想想也对,她们之前出手教训古靖为林栋出气一事,与古家是结下了梁子,这桩公案不了,谈什么结亲都是枉然。
叹口气后她道,“我那会儿真是冲动行事了,给栋弟凭添了麻烦。”
姐弟俩没有隔夜仇,那日几句口角过后自然又是相亲相爱,在对待古雪菲一事上,她禀持大姐的意见,都快是一家人了,就没有必要再过份去挑剔古雪菲的不是,得给栋弟留点面子。
林珑伸手轻将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做都做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再说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你现在正怀着娃呢。”
林琦闻言,大姐说得对,她没有必要愁眉苦脸的。
马车驶进古家,古郭氏心里还有几分怨忿,遂也没有出来亲迎,不过她还是按礼数遣了自己亲信嬷嬷前去迎接林氏姐妹,并不敢做得太出格。
怨仇宜解不宜结,这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在这京城里的贵妇人哪个心里没点自己的小九九?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这些道理不用人教自也懂的。
林珑携妹妹从马车上下来,抬眼就看到一脸笑意的古家嬷嬷上前行礼问安。
“起来吧。”她轻声道。
“襄阳侯夫人,霍夫人,太太已在正堂恭候,请两位夫人随老奴前去。”
林氏姐妹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由得这古家嬷嬷在前引路。
这宣平侯府建筑与襄阳侯府大致雷同,不过就是占地面积略小了点,格局什么的都无甚大差别。
拐了好几个弯,方才到达正堂。
林珑看了看这正堂,这古夫人倒也有趣,没在后院接见她,反而选择了这正堂,也罢,她且去会会她便是。
古郭氏一眼就看到林氏姐妹由下人领着进来,本能地想要站起来迎接来客,但一想到儿子身上受的伤以及被阻的前程,这牙又痒痒的,半起的屁股重新又坐回原位。
林珑看了眼古郭氏那一脸便秘的样子,想笑又不好笑,这古郭氏也有意思,想给她脸色看,但又怕做得太过,这矛盾的心理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夫人最近可好?”她上前一开始就闲话家长。
古郭氏看着林珑这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恨恨地又磨了磨牙,她怎么半点理亏也没有?“托叶夫人的福,还好。”
因两人是平级的关系,这礼数也就免了,倒是林琦给古郭氏见了一礼。
古郭氏的嘴角抽了抽,轻抬起手道,“霍夫人无须多礼。”
“要的。”林琦笑道。
看到林琦那言不由衷的笑容,古郭氏的脸色怔了怔,屁股下犹如坐在火山堆上万分不自在,挪了挪屁股,她赶紧让这两人落坐,然后上茶。
一番繁文缛节过后,古郭氏方才感觉自在一点,虽然年纪比林氏姐妹大了一大截,但对上这姐妹俩,还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尤其是林珑。
喝了口茶水镇了镇心神,她再度开口道,“今儿个是什么风将两位贵客给吹来了?我这有失远迎,两位可别着恼。”
“怎么会?”林珑同样也嘴唇碰了碰茶盏,随后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其实我们姐妹二人前来是化解之前恩怨的,对古世子的事情,我们深表遗憾,其实充其量不过是误会一场……”
“好个误会?我儿都被打得卧床休养直到现在,你们如今轻飘飘一句就揭过?这世上有这么容易之事?”
古郭氏一脸的愤怒,这俩姐妹那也欺人太甚。
林琦瞟了眼古郭氏,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遂极快地回了一嘴,“你家的古世子不也打了我家栋弟?这一来一往彼此互消了,这事还不算揭过?古夫人还想怎的?”
林珑看了眼妹妹,林琦很快就住嘴。
古郭氏的面色当即冷下来,手紧紧地握着扶把。
林珑并没有忽视她的小动作,遂道,“古夫人,家妹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
“自然。”古郭氏僵硬地回了一句。
“其实这事说来也真是误会一场,古世子出手伤人,我们做姐姐的难道要袖手旁观?毕竟我们也只得这么一个弟弟,希望古夫人能谅解我们为人姐的心情,一如我们也知道你为人母的难处,彼此互相谅解,这样才能世代友好,古夫人,你说呢?”
这番话林珑是笑吟吟地说出来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古郭氏也不好再脸色难看,好半晌,脸色缓了缓的她道,“叶夫人,你说的话也在理,也罢,先是我儿挑起这争端的,该他受的我一点也不会心疼,不过,这伤能好,他的前程……”
“这点古夫人放心,我与你们古家又不是有深仇大恨,必定不会再阻挠。”林珑做保证道。
古郭氏闻言这才彻底地放下心头大石,比起直肠子的林琦,她对林珑更为忌惮,这个出身低微却能坐稳襄阳侯夫人位子的女子不简单。
“既然如此,那我确实可以放心了。”
林珑看到古郭氏放松了心情,这才把话题引回正轨,“古夫人,令千金与我家栋弟情投意合,我这当姐姐的也是乐见其成,既然咱们恩怨已解,何不结个秦晋之好?让他们俩小儿女得以一偿夙愿,我们姐妹相商过,择个吉日前来提亲……”
“这不行。”古郭氏不待林珑说完,当即板着脸拒绝。
林珑的眼睛微微一眯,这古郭氏是什么意思?
林琦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古郭氏难道还在记恨?
窗外偷听的古雪菲听到母亲这斩钉截铁的话,心头就是一紧,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为什么母亲的态度会变化得如此快?
玉芝忙扶稳自家姑娘的身子,看到姑娘眼里的期盼渐渐消失,她的心就是一疼,低低地唤了一声,“姑娘?”
古雪菲轻推开侍女的搀扶,她还不至于柔软到这地步,母亲的拒绝在她的意料当中,只是难免心痛罢了。
在听到林氏姐妹过府来与母亲相商,她就在自己的闺房里面坐不住,因而带着自己的侍女玉芝赶来这正堂偷听,结果却是这样。
“我没事。”她轻声道。
屋里再度有声响传出,她忙靠近继续偷听。
古郭氏知道之前自己那三字说得太硬,遂表情柔和了一点继续道,“叶夫人,霍夫人请见谅,我不是有意拒绝让大家难堪,只是我们家菲姐儿的合格与林状元相冲,勉强结为夫妇对双方都不好,我这才不得不忍痛拒绝。”
“哦,还有这等说法?”林珑挑了挑眉,这推辞也忒明显了吧?
林琦也把目光对准古郭氏,看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古夫人这话法倒也新鲜。”
她长姐幼子满月宴时,古郭氏那意欲结亲的态度别提多明显,如今这态度大转变,别告诉她背后没原因,她一字儿也不会相信。
古郭氏叹口气道,“两位夫人以为我这是推脱之辞,我也没有办法,说来各家都各家的难处。菲姐儿小时候身子就不大好,我们古家为此还到处延医请脉,用了不少药当时也没有效果,真急得我们团团转,后来得一高僧指点,做了好几场法事,这病才渐渐好了。”
顿了顿,看到林氏姐妹听得仔细,她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又接着道:“前儿日子那高僧又遣人来说,给我们家菲姐儿推了命盘,她命中不宜与比她大三岁的男子结亲,不然是祸非福,你说得了他这评语,我们哪还敢再随意行事?”
叹了口气,她一副哀兵的样子,“真真还请两位夫人谅解,菲姐儿与林状元不正是差这三岁么?所以这婚事真真是不成的,我这也是为了他们二人好。”
“原来还有这等说法,我还是头次听闻。”林珑道。
林琦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这古郭氏说真的还是假的?一时间真难以辩别。
“所以我才说请两位夫人谅解我的难处,林状元真真是万里挑一的佳婿人选,若非有这高僧突然遣人来叮嘱的话,我必定是万分乐意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结秦晋之好。”古郭氏一脸惋惜地道。
她其实是真觉得惋惜的,林栋这男孩子看起来特别的纯良又温和,偏就有这俩姐姐,要不然这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
窗外偷听的古雪菲也是怔在当下,母亲这说辞连她都是头一回听说,她的命格与林栋的相冲?怎么听来都觉得不可能。
转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问亲信侍女玉芝,“我们家什么时候来过什么高僧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