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发生事故,自然有调查组前来问话,只是老昕卓没想到对方这么敷衍,来过一次就再也没了消息。
老昕卓在医院已经住了大半个月,公司里的小王小李排着班过来照顾他。
常图皓也两头跑,深深感受了一把当初老妈妈住院时老昕卓的辛苦。
每次当老昕卓提前调查的事,常图皓都给岔开了,老昕卓也就不想再问。
他明白,常图皓要是吃了亏不往回捞那就不姓常了。只是他没想到常图皓抓到了机会竟然不松口,闹出这么多事来。
这天谷缜和老昕卓正在病房里合计着出院的事,熊哥来了。
熊哥没以前那么威风,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眼底布满血丝子,身后也没跟兄弟,一个人趁着夜色摸过来的。
他进了病房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似乎很紧张。见谷缜也在,便坐在一边闷葫芦一边不说话也不走。
老昕卓明白这是有事找他,可他和熊哥没瓜葛,没什么秘密要背着谷缜说的。
熊哥到底是忍不住了,开口说:“卓子,咱们哥们从小玩到大……”
谷缜笑眯眯地说:“当初跑到医院来威胁人的是谁啊。”
熊哥叹了口气,“卓子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那都是求财!卓子我和你们不同,你们那叫年少不懂事瞎玩,我从里到外都是黑的,咱们虽然打小在一起玩,但毕竟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你进去了我也难受,你出来了我也想帮你,可有时候的事容不得自己做主。”
老昕卓点了点头:“的确,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直说你有什么事。”
熊哥闷头想要吸烟,见病房里的禁烟标志将香烟揉烂了,“卓子,你和常图皓那人关系铁,你能不能帮我说句,你受伤的事真不是我干的。这工程现在让我接我都不敢,怎么可能去害你?你让他别整天揪住我不放,找真要害你的人去。”
谷缜来了兴致,想不到常图皓还有这本事逼着熊哥来求情。
老昕卓哼了声:“无风不起浪,常图皓他不会办糊涂事,他又不会赶软柿子捏。”
熊哥烦躁地扣着寸头,抹了把脸:“哎,道上的规矩你们不懂,我一家老小还捏在别人手心里,他逼着我交出人,我交谁去?我交我自己他不信啊。就算我想背这个黑锅我也没这个能耐,扛不起。”
谷缜眨巴眨巴眼:“到底咋了?你不是很牛吗?一条街都是你的。”
熊哥叹了口气,拍着大腿说:“别寒碜我了,谷缜,你是没跟我一起走,跟着卓子从良了。哎……当初要是我也跟着卓子一起就好了。”
老昕卓皱了皱眉:“你一直在给姓赵的打工,这次的事是姓赵的找人干的?”
熊哥闭了闭眼,点点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说。我只知道这次的事要是再闹下去,谁都兜不住。他常图皓和姓赵的是家里人,窝里斗,我们这些外人都是当炮灰的命。人家说弃车保帅,我连车都不是。他们下的那盘棋我连个棋子都不算,你说他折腾我有用吗?”
谷缜想了想才说:“难不成常图皓是让你出来当证人?”这常图皓真够坏的。
熊哥扭过头去看着病房里雪白的墙壁,“我不怕进去。走这条道的人迟早要进去的,可我家里人被他们捏着,我当证人,我以后还能混吗?我家里人还有活路吗?”
老昕卓看着熊哥那张脸,才几个月不见,这人就衰老了很多。
谷缜凉凉地说:“你自己选的怪得了别人?我看常图皓还挺靠谱的,你现在赌一把,是站在常图皓这边还是站在姓赵的那边,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卓子也没能力帮你,你求他不是为难他吗?”
熊哥站起身,往日的意气风发一呼百应都是泡影,他这辈子算是混栽了。
“趁现在还能回头,早点上岸吧。”老昕卓说了句,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就算没了兄弟情分,也该劝劝。
“我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我就上不了岸。卓子……我就求你一件事,我要真有个好歹,我家里你帮我照看下。谷缜,你有空回家去看看,你爹妈年纪也大了,还开着店,容易惹是非。”
谷缜当时没在意,当时的他不知道这是他和熊哥的最后一面。
老昕卓见熊哥走了,想了会挑高了眉:“谷缜你回去,立即回去,没事别过来,把强子叫上一起陪着你爸妈,看好了店。”
谷缜还在那里别扭呢,“我回去找骂啊!不回去。”
老昕卓:“熊哥这次过来肯定有问题,谷缜你听不听我的?要不我出院照顾你爸妈?”
谷缜往沙发里一躺:“这病房比五星级酒店还爽呢,我才不走。”
“谷缜!”
谷缜摆摆手:“我知道,你甭担心,强子现在就在店里打工呢,没事的。我能有什么事呢。”
“熊哥他既然说了,肯定会有事,你现在就给我回去,你爸妈年纪不小了,受不了刺激。”
老昕卓好说歹说才把谷缜赶走,心里还是不安,他给老昕越打了电话。
老昕越拍完了广告已经没有合约在身,现在是个自在人,正在到处找门面想开店呢,听了老昕卓话,他只是有些发愣。
谷缜又是谁?他凭什么去照顾谷缜家父母,他自己爹妈都没人照顾呢。即便心里不愿意,老昕越还是乖乖地去谷缜店里做起了活招牌。
还有一天老昕卓就要出院,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公司的人还没到点过来,他打算自己先收拾下行李。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来了。
黑西服黑墨镜,一身的行头不得不令人想起港片里的保镖或者黑、社、会。
老昕卓看着为首那人就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