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段安柏手里,握着萧晟鸣的信物——所有安插在南秦的西辽探子,都将听命于段安柏。
“为了完成他和萧晟鸣的约定,他不会离开南秦,甚至不会离开新都,”项菲仪冷冷地道,“我们一定要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挖出他。”
“找人的事情交给我。”郑经应承下来。
“这件事还是在下来吧,”开口的是毓慕,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郑大人最好先排查新都城内百姓。”
如果新都城内隐匿着西辽探子,一定岌岌可危。郑经皱起了眉,这一点他竟忘记了。
“还有段正义,以他的行军速度,最多不会超过三日,便可到达黄沙关。”谢渊冷冷开口。
季敛南战死后,潍城城破,夹杂着西辽人的所谓“流寇”毫不费力地打到了黄沙关前,虽然沈轩已经尽力阻拦,可如果段正义大开黄沙关,联合西辽,沈轩也将会腹背受敌,马革裹尸。
到时段正义占据黄沙关天险,黄沙关以北的豫、汴、荆、沧四州姓段还是姓项就难说了!
“幽州骑。”郑经沉声。
“沈陵襄今早已经奔赴幽州,希望他能赶上,毕竟幽州到黄沙关最快也要十日。”谢渊语气复杂,再恨平南王府,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还有回天之力的只有幽州骑了!
而段正义还有三天就能到达黄沙关!毓慕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他说不定真的要回一趟豫州了。
初冬的风赫连厉地扫过衰败的段府,寒鸦略过清冷空旷的天际,每个人都是沉默,心底生寒。
郑经没有嬉皮笑脸,他注视着天际消失的黑影,清楚的感受到:一个新的乱世,即将开启。
一定是惦记着太和殿上的求亲呢!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项菲仪抿抿唇,胸口的甜蜜冲刷了积攒许久的苦闷。
驿馆。
“卫公子,这是一个人的帖子。”通报的小厮恭敬回道,不软不硬的拒绝姿态。
项菲仪在返回新都前就用了卫默的名义给萧晟瑾下了拜帖,毕竟襄仪帝姬身份太过招摇。没想到萧晟瑾的答复里还玩了这么一手,项菲仪知道得自己闯一闯这西辽驿馆了。
见毓慕大有打进去的气势,项菲仪急忙拉住他:“算了算了,你去那里等我,我保证很快出来好不好?”说着指了指对面的留仙楼。
毓慕皱起了好看的眉峰,明显不同意。项菲仪却不由分说地向外推他:“去吧去吧,我很快的!”
推搡间,项菲仪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放心,黑夜还在暗处跟着我呢。先去等着我,很快的!”
不待毓慕反应,项菲仪一溜烟儿跑开了。小厮恭恭敬敬地引导项菲仪进了驿馆,对着阶下的毓慕微笑颔首。
就在毓慕哭笑不得,打量着要不要潜进驿馆的时候,冷不防一个人站在了他的背后。
那只手刚要搭上他的肩膀,毓慕迅速转身,反手钳住了来者的咽喉。
“是······我!”被拧住脖子的人艰难地出声,一张脸被憋成了青紫色。
看清来人,毓慕挑了挑眉,松开手:“是你?你不在东璟驿馆老老实实地待着,出来晃悠什么?”
来人正是东璟使臣,司染。
司染抬手整整被弄皱的冰蓝色绸衫,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活脱脱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儿郎。
“清风茶楼到了些不错的茶,要不要尝尝?”大冬天的,司染还是抽出一把象牙雕骨折扇来,敲敲手心,风流地笑着邀请。
毓慕嫌弃地望了一眼他和他的折扇,却还是迈步走向清风茶楼。
“说吧,何事?”毓慕没有喝茶,单刀直入地问道。
不得不说,司染还是都非常会选地方的。这间包厢孤立坐落在二楼的东南角,正对着整个二楼,杜绝了隔墙有耳的危险。包厢里温暖如春,檀香的气息在傍晚微暖的阳光中慵懒地流动开。
司染撇撇嘴,就知道这是个最会煞风景的木头!还是放下手边的茶盏,正色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豫州?”
毓慕不耐烦的起身,还是去看着他家阿若比较重要!
见毓慕要走,司染跟着起身,语气冷厉起来:“除了那个小帝姬,你现在还能想点别的吗?西辽出兵了,你知不知道!”
闻言,毓慕收回脚步,转身看向司染,目光如炬:“接着说!”
司染刚刚因为自己的语气替小命捏了一把汗,听到这里如蒙大赦:“探子来报,西辽原本镇守边境的大元帅白侃,在段正义出境的同一天就秘密领军向着荆州去了。”
潍城失守后,荆州遍布西辽奸细。倘若白侃想从荆州进军南秦,比进自家大门难不了多少。
毓慕表情不复之前的温润或冷厉,而是带着隐隐的睥睨姿态。
这才是真正的他啊!司染笑笑,继续道:“白侃是西辽白贵妃的胞兄,六皇子一派。这次南下,总不会是为萧晟瑾迎亲的。南秦和东宫,萧晟鸣的胃口不小。”
“萧晟瑾是死是活我管不着,不过南秦,谁也不能动!”毓慕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万人之上的威仪,“白侃,真是不自量力!”
司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怔,随即逼问道:“你想对付白侃,保住南秦?你疯了!”
毓慕没有看他:“在段正义死之前,西辽的军队决不能踏进南秦一步!”
司染算是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为了项菲仪,气极反笑:“呵!段正义死了也就失去了奇袭的机会,到那时西辽自然踏不进南秦,更别说东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