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十一月十五日,病重的年晨被晋封皇贵妃,恰圆明园中福海上的蓬莱洲工程告竣,雍正帝遂下旨让她移居岛上琉璃殿,并随行照顾,又请天师张锡麟上岛打平安醮祈福消灾。
偏时至年末,且近先帝升遐三载之期,雍正帝必亲赴皇陵亲祭,随后又要回京准备冬至祭天大典,可说是万务纷纭。
见年晨已是行将就木,且雍正帝即使在百忙中仍对其深为轸念,熹妃毓媞以为帝后分忧为由,请旨亲去蓬莱洲照顾皇贵妃,此举大获雍正帝赞赏,夸她温婉贤淑又重情重义。
说到情义二字确实真有几分,也许是因为当年谷儿的托付,所以这些年即使年晨一直在病中,仍对景仁宫格外照顾。
冬至日郊祭甫结束,雍正帝因心系年晨所以停免次日太和殿百官朝贺,连夜返回圆明园,皇后乌拉那拉氏亦随行。此后数日,雍正帝不见大臣也无心政务,日夜守在琉璃殿内陪伴已是弥留的年晨,期间只有皇后和熹妃同住蓬莱洲。
二十三日起更后,乌拉那拉氏以千秋基业苦心相劝,雍正帝才肯移驾偏殿歇息。
因年晨有苏醒的迹象,乌拉那拉氏先是吩咐不准惊动雍正帝,又急招太医入内诊脉,自己则拉着毓媞到殿外,低声吩咐道:“看样子是回光返照,你去传内务府的人,让他们把东西都备下。”
太医们走后,毓媞也领了懿旨而去,就连原本贴身伺候年晨的婢女也被打发到小厨房煎药。
“妹妹醒了,可有什么想说的,还是想吃些什么?”在床边坐下,看着脸色蜡黄早已瘦干的年晨,乌拉那拉氏的嘴边竟浮出一丝浅笑。“本宫忘了,妹妹病成这样还怎么说话,既如此就听本宫说吧。”
在外人眼里,乌拉那拉氏是个温良娴雅又与世无争的贤妻,无论何时总以雍正帝的喜乐为主,但凡夫君所想皆尽力满足,待众嫔妃亲如姐妹,掌管后宫赏罚分明,大有当年孝端文皇后的风范。
可既为女人,哪里会有真的无妒无争?
年晨入藩邸时正值二八年华,是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才女,容貌更胜西施貂蝉,性子有如空谷幽兰,身体虽娇弱些,但诗书底蕴让她酿出了一番不同他人的风流,因此深受雍正帝喜爱,竟给了她长达四年多的专宠。
这样的局面哪个做妻子的能不心寒?
乌拉那拉氏既尊为嫡福晋,就必须要有容人的雅量,且自幼成教于女四书,严守德言容功四行,岂肯轻易为一时之妒毁掉贤德美名,多来年只能强压着心中妒火,非但不能发作,人前人后还得对年晨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