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没能生在好人家,兄弟姐妹都不曾读书,所以她能认识的字也有限,且全是入宫后所学。
宫女不许读书,但要将《女四书》和《教女遗规》熟读,遵循儒家对女子的礼仪规矩,铭记历代贤女的事迹,所以普通宫女才因此认识些字,都是这两本书中出现过的。银杏比其他人又稍微幸运些,当年跟在谷儿身边而勉强学些诗词,因此见识、性情才与别不同,她也更欣赏有学识的人。
将家书册子轻轻地放到桌上,却仍是不经意惊醒了沉睡中的李贵宝。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银杏,让李贵宝瞬间清醒,连忙站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去御药房取些药材,一会儿要去重华宫。”银杏淡然一笑,又简单地说道:“顺道来你这坐一会儿,寻片刻宁静。”
“熹妃娘娘又有什么动作?”李宝贵连忙询问。
“没有,只是让我带些药材去问候四福晋。”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因见他精神欠佳,银杏又呐呐地叹道:“好歹你也是个副总管,这夜里当值的差事,分派给下面的小太监就好了,何苦为难自己呢。”
“没事儿,夜里当差,白天还行动方便些。”李贵宝喝了杯茶,让自己清醒了些,才又说:“玹玗已经去了慎心斋伺候,我昨儿去看过,宜太妃娘娘对她不错,真是当亲侄孙女在看待,还答应找人关照流放途中的赫哲姑姑。”
“那就好,就让她暂时跟着宜太妃吧。”银杏欣慰一笑。“过两年,我再找机会给她寻个好去处。”
“擅自安排玹玗的去处,熹妃娘娘不会责罚你吧。”李贵宝关心地问:“熹妃娘娘可知道玹玗的身份吗?”
“一点小事,娘娘不会过问。”银杏这话倒是不假,谁会去在意一个小小的宫女,且又只是撷芳殿中的调派。“娘娘至今都没问过赫哲姑姑的事情,所以我就没提玹玗的事情,娘娘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透,一动不如一静,看看再说吧。”
看着银杏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李贵宝满心怜惜地问道:“你的替身呢,找到合适的没有?”
“哪有那么容易。”银杏叹了口气,笑道:“有时候我也很矛盾,想离开皇宫,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可出去以后呢?是不是真的就能海阔天空,自由随心。”
“你想太多了。”李贵宝专门为她煮了茶,又开解道:“像我这样的阉人最好的前程就是在紫禁城混饭吃,可你们八旗女孩不同,从宫里出去最差也能嫁个普通旗人,夫君月月有俸禄,你们自己又有精湛的刺绣手艺,生活总能无忧无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