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把我送到了福利院?”余生接着靳年的话,继续说道。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她把你送给了一个女人。后来,我问得急了,她才告诉我,她悄悄去看过你,谁知道,你已经被送去了福利院。后来,那个女人就消失了。”
“那,车里的人呢?”余生有点颤抖,嘴唇没有了血色。
“听妈说,车里当时有三个人,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不过,长什么样子,因为害怕,所以,没看得清楚。后来,我去那个福利院,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虽然你长大了一点,可是,你的这双眼睛,就像当年一样,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进你的眼里一样。”
余生沉默了半晌,这个时候,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只是,现在她很乱,原来,他们不是不要她,只是,不能要。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误会着他们,一直恨着他们。他们的父母,承受了多少莫名的冤屈。余生抽泣着,擤着自己的鼻子,手指紧紧地揪着靳年的衣服。
靳年把余生赶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余生的头顶,好像快要失去余生一样,“生儿,我是真的爱你。找到你,领你回来,我,一开始我的确是抱着歉疚的心去的,可是后来,我爱上了你。那个好像目空一切,又好像很孤单,很受伤,很倔强的你。”
听着靳年的一声声的告白,余生却只觉得讽刺。一把推开他,泪眼朦胧,“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不恨你吗?我叫了这么多年的妈,却是害我父母死亡的人。我竟然还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儿子。呵呵,我真的很可笑!”
靳年被余生推得有些踉跄,看着近乎有些癫狂的人。心里很难受,那个地方空落落的,想要上前,却又被余生立马挥开。靳年有点着急,“生儿,你别这样。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你以为,只要说声对不起,什么事情就都没有了吗?你以为说声对不起,我父母就能活过来吗?”余生狠狠地瞪着靳年,“我告诉你,没门儿!靳年,我要跟你离婚!现在,马上!”
听着余生声嘶力竭的吼声,靳年一下子倒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眼前的茶几,又或许是空气中不知道什么东西。
“你别装死,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余生朝着靳年大声喊着,像是时刻要把他撕掉一样。“生儿,除非我死!你做梦!”靳年眼圈儿也红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余生,也吼了出来,胸腔中的那一口气,像是彻底发泄出来一样。
“是吗?既然这样,好啊,那你就去死啊!”余生冷笑着,冲进厨房,拿出一把刀来,“是你自己解决,还是我帮你?”
靳年从余生的手里,接过刀,“你如果真的希望我死,我愿意。”说着,就要往自己的手上划去。余生本来就是说的气话,可是真的当她看见靳年手臂上的红痕时,一下子就急了,赶紧冲过去,一脸的担心和心疼,哭着说,“你干嘛啊,你以为,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靳年没有去管手臂上面的伤口,他本来就是苦肉计,要是他真的想死,就不是划手臂了,那就应该划的是手腕了。不过,倒也真的是很疼。他看着急得掉眼泪的余生,扯开握在她手里的手臂,“你不是希望我死吗?哭什么!”
余生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还想着再去看看靳年的手臂。谁知,她还没有动,靳年倒是一把抱住了她。余生想要动,可是靳年的力气太大,她挣扎不开,靳年靠在余生的耳边。
像是在乞求,“生儿,你不能对我这么不公平。这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你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我不负责连带责任。生儿,妈,不是我想为她说话,她闯红灯,造成这种事情,肯定是她的错。可是,生儿,难道真的不能看在这么多年,不是亲人,甚是亲人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吗?”
“哼,不跟她计较?你怎么不说,要我原谅她?”余生趴在靳年肩窝,因为顾忌到他的手伤,所以也不敢大幅度乱动。
“我不求你原谅她,因为,我也原谅不了她。从那件事情发生,我就跟妈之间有隔阂。后来,我把你带回来之后,她更加有点受不了。不过后来,她也的确把你当女儿来看待了。这些,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能够体会得到。所以,生儿,我只求你,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好不好?”
余生自然是知道的,今天虽然还没有清楚地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不过,也离真相差不了多远。可是,这些却让她大吃一惊。上午的时候,她就有点恍惚,她往坏处设想了很多,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有因为靳年母亲的原因,她父母才会去世的。她的心里,除了难过,还有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的原因,不外乎是他们对自己都很好。尤其是靳年的父亲,虽然他之前让自己离开,可那也是因为自己,让靳家兄弟反目成仇。余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们,可是,她知道,她那个时候,还是不想离开靳年。
她最不知道的是,她该怎么面对他。一方面,是亲生父母,血浓于水。一方面,是自己所谓的伟大爱情。
余生发狠,在靳年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想冷静冷静,否则,我现在看见你,我只会起逆反心理。”
靳年一愣,搂着余生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滑落,可是又迅速地搂紧了。声音中的无奈,乞求,“生儿。”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可是,余生的心尖儿依然一颤。
余生退开靳年的怀抱,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我收拾一下就走。”靳年看着余生远去的背影,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上升,他渐渐地蹲下身子,头埋进自己的手心里,他这个时候,终于知道,他并不是什么都可以一力承当,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掌控,最起码,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