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冲出一个人影来,大喊着“他不配,有他当家主,东方家迟早会遭灭族之害。”
众位长老原本凄惶,歉疚的眼神一怔,这话他们最是怕听,不禁都目光直直的看向冲来的那一人。
先前被拉走的那人,东方锦与东方烨同母异父的弟弟,东方清正扑到了几位长老的脚下,扯住了长老们的袍角。
“长老们,他东方锦将弯月白甲军亲手送给曹嫣昔就是为了讨好上官云轩,上官云轩有不臣之心,天下人人可知。
他东方锦早早就站在了上官云轩的队伍里,这是要带东方家走向死路。
千年来上官家天下无人可撼动,除了上官家长子无人能继承天下。
她东方锦却鼠目寸光,只看到了上官云轩如今风光,就要带领整个东方家族奔向覆灭之路。”
东方清思路清晰,一条一缕的分析,将几位长老的说的一怔,抬起头来狐疑的看向东方锦。
他们都是一大把年纪了,最害怕东方家在他们手上出什么事。
东方锦真要是如东方清所说的那样,那么势必会陷入水火之中。
况且曹嫣昔得到弯月玉佩之事本来就蹊跷,曹嫣昔是上官云轩未过门的王妃。
曹嫣昔得到那就相当于上官云轩得到,如此来说的话,那么不就是东方锦将东方家投靠了上官云轩吗?
这事从未听东方锦提起过,却是暗暗设计了这一出,几位长老脸上都有怒色。
东方锦幽幽走到他这个弟弟面前,神色温润的一直盯着他看了半响。
东方清本来就是纨绔公子,因头脑灵活,在外打理东方家的商贸往来时为东方家狠狠捞了一笔。
几位长老本已到安心固守东方家主业的年龄,得此消息,又安知其是二长老之子,所以多少给了情面。
后东方锦掀起皇城官场风波,又远走北冰,东方烨却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家主之位自然多考虑了他。
可此时东方清对上东方锦沉静中温和的眸子,却是感觉如同数九寒天下从头到脚被浇下的一桶冰水,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东方清,于国,你现在说的话已经足以给东方家带来灭门之祸了。
随意猜测摄政王有不臣之心,将你判处凌迟之邢都是可以的。
于家,你威*东方烨交出弯月玉佩,竟下手对他用刑,至他如今这般模样,我是否也该将你如此对待,最后逐出家族。”
他最后几个字低沉,和缓,似从齿缝间挤出。
连绵不绝的压抑与痛楚,直到此刻才微微倾斜出来。
义愤填膺的恶毒,嫉恨还在脸上,喉咙处却是细细一条血线冉冉延伸,一直将前襟染红。
后方一声凄厉的“清儿”,两个人影扑来,二长老与东方夫人神色哀戚的扑倒在东方清的尸体上,放声痛哭哀嚎。
东方锦直直看向二人起伏悲寂的身影,忽然嘴角掠过一抹凄苦的笑。
那笑容悲戚如同暗夜里沧青地面开出的血色昙花,短暂的泄出满腔的抑恨来。
曹嫣昔看着那抹凄惨的笑,想伸手拉他,又霍然收回手去。
东方锦要的永远都不是怜悯,同情。
东方清刚才未说出的话,也许才是这一家族悲剧的起因,如今东方清死了,还是出自她手,算是那对狼狈为奸的男女惩罚了。
远处已经有黎明晨光泛起,灰蒙蒙一片将此时所有愣怔的都隐在模糊不清的雾色中。
暗夜里的火把被雾气一罩,朦胧成一片昏黄。
众长老眼神霍霍盯着曹嫣昔,这女人抬手间就将东方清给杀了。
虽然方才东方清说那话时,他们都提起了心,那一段隐秘往事,只是因为一段一厢情愿的痴情。
可是这个女人下手如此狠厉,现今又有弯月玉佩,倒不是个省事的。
趴在阴湿泛着潮气水渍的东方夫人忽然间停下哀哭,直起身子看着东方锦,“你与你那无情的爹一样,早就料到了今天清儿活不成。”
她放下手中的儿子,完全站了起来,眸色惨淡凄冷,却忽然间笑了起来,“我早该知道他的筹谋,他虽然一直任我折腾,即使最后赔上了性命都不反抗。
就是料到了终有一日我会将自己的儿子彻底激怒,看儿子们手足相缠”。
“你为何不说他对你情根生种,即使赔上性命与儿子也不惜。
任由你折腾,只望你能留下来。
他将一切交给了天意,上天会惩罚无情无义之人”。
东方夫人霍然抖了一下,她缓缓闭目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一直想忘记的那人。
他铁血残忍,智谋过天,可是却独独对她一往情深。那些年她抗争,他强迫,本以为是记忆力最暗黑的角落,永生不会去触碰。
可是如今忽然拆开却是有股默默流动的温情,他那样的人,即使再不防备她,又怎么能让她轻易得手要了他的命?
是困了她那么多年终于倦了,放不开,索性将命赔给她?
她眸光中茫然之色涌动,他死后她还要挂着东方夫人的名。
她将她所有对他的恨都涌向了她一直认为是罪孽的三个儿子身上。
他即使死前知道会这样,却还是纵容了她。
她眸光一一扫过虚弱的靠在一边的东方烨和东方锦冷然看她的目光。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到底是他狠心,算计了她,令他痛悔余生,还是她冷情,不够资格做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