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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方恒山笑得皱纹又瞬间全部回到了脸上,堆挤成了一抹抹嘲笑:“现在的年轻女人是不是都像骆小姐这样?也不知道是你在假装糊涂,还是真的被男人的话鬼迷了心窍!”
“您有话,不妨直说!”她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在您面前,我想我还没有必要装什么糊涂。”
“骆小姐不妨好好想一想,如果一7;150838099433546个男人真的在乎你的话,为什么不敢把你领回家见他的父母?又为什么不愿意光明正大地把你娶过门?非要让你永远呆在这样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方恒山得意地挑了挑眉,阴险的眸子里放射出挑衅的光:“男人嘛!花心一点很正常,但是做女人,可不能都像骆小姐这样,如果连女人最重要的尊严都不在乎的话,那我这个老头子就无话可说了!”
老头子的话像一颗颗带毒的刺,直戳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没错,他说的对,她真的是有点恬不知耻,明知道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在一起,居然还毫不在乎地自动找上门来……这是她最害怕去思考的问题,也是她最害怕面对的问题,更是她最害怕其他人碰触到的问题。
即使是麦萌和张嘉铭,他们两个对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的人来提到这个问题的话,她也会难堪地不知如何回答。更何况,今天面对面提出这个话题的,是他这个一直要拆散他们的父亲。
她觉得自己心上的一块伤疤,被昭然地揭开,汩汩地向外面涌着血……可是,这块伤疤不是自己亲自揭开的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在乎疼?
你不是告诉过自己吗?只要他对子萱好,只要他对你好,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不在乎吗?可是为何被人当众问及的时候,你为何还要这般伤心难过,难道想配合着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吗?
看到她咬着唇低头黯然的样子,方恒山知道自己又成功地取得了主动权,嘴角扯了扯,勾出一抹暗自得意。“刚才听骆小姐说,你父母都已经过世。你想想,如果你父母在世的话,会同意你这么不清不楚地就跟了一个男人吗?我想,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女儿现在的状况,可能会比骆小姐现在的心情还糟糕!”
骆晴晴听到他那她早已去世多年的父母说事,蓦地抬起头,倔强地盯着他:“您刚好说错了,我想我父母应该为我骄傲才对!俗话话:有其子必有其父。既然您刚才说您儿子是个花心的人,那是不是证明他是从您这里继承的呢?
但是,不管是不是都无关紧要,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也无关紧要,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改过自新了!而让他改变的人,恰恰是我!所以,我觉得我调教有方,我父母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赞成我支持我的!”
方恒山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骆晴晴,握在拐杖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用力,可是即使心里气得发抖,面上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笑。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没有主见没有立场的弱女子,没想到一提及她的父母,她也可以瞬间变得这样伶牙俐齿。那句话说得真没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看来,要对付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她父母。可是,偏偏她父母的死跟方家又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事,如果她知道了她父母的死因,恐怕最后受伤害最大的,不是她,而是他的儿子方宇翔了!
所以,他一定要想方设法从儿子身边将这个隐在的“定时炸弹”拆除掉!
“骆小姐,真是牙尖嘴利!难怪我儿子被你迷得晕头转向!”方恒山的话里讽刺味十足。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也认为您的儿子已经因为我改变了很多?”骆晴晴笑问。
“那就别怪我老头子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如果以后宇翔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你可别太后悔!”方恒山已经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现在他们刚刚在一起,自己这个时候来劝分,真的有点不合适。
要拆掉这颗时刻受到自己儿子保护的炸弹,只能从长计议!
语毕,方恒山将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在地毯上点了点,起身向门口走去。
“您慢走!”骆晴晴站起来,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要去送送他的意思。
方恒山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身对她说:“合同呢,我先保存着,骆小姐要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我!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感情过期了,就不新鲜了!结婚证过期了,就无效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知道听到吉祥在外面招呼他“老爷,您慢走!”,骆晴晴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跌坐在了沙发里。
一个方恒山,已经斗得她这般累了,他们方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了阻碍她和方宇翔在一起而专门来找她!方恒山毕竟是高高在上的方氏董事长,位高权重的身份容不得他光明正大地使用卑劣的手段来对付她,迫不得已老头子才会装成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来!
可是,其他人呢?尤其是他的那个逼婚的未婚妻呢?如果知道了他已经和她领了结婚证,又会怎么来对付她?
“啊——”想到未来可能会面对的重重困难,她闭上眼靠进了沙发里,无力地在心里呼喊了一声!
“阿——嚏!”正在办公室和方芳谈工作的方宇翔,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
“又有人在背后骂我了!”放下手里的文件,他笑着捏了捏眉心,“这个项目就先这样吧,预算是有点多,但是我看了原因,是因为计划部给出的方案太粗略!回头我让企划部和市场部协调计划部做一份详细的市场调查,然后再做一份新的比较详尽的方案之后,你们再做预算。”
方芳笑着点点头:“好的!但最好是在月底前决定出不出这笔费用,毕竟这个项目不是个小工程,如果算在今年的支出里,可能整个方氏员工今年年底的年终奖就要缩减了!但是如果算在明年的预算里,那有可能我们明年全年的工作都要受这份大单子的影响了!”
“等详尽的方案出来后再说吧!”方宇翔仰头靠进沙发里,背刚挨着沙发靠背,又弹起来按响了秘书的内线:“苏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按掉电话,他不好意思地冲方芳笑了笑:“从你一进门就谈这个新项目,都忘记让秘书给你送杯水进来了!”
“姐弟俩,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吗?”方芳合上文件,扭头看了一眼门外,调侃道:“不过,你这个苏秘书比起其他部门的助理来,可有点木讷了。总裁在办公室里工作这么久了,最起码也应该进来关心一下你需要一杯茶吗?”
方宇翔耸耸肩:“男人嘛,怎么能跟那些小姑娘的心思比!只要工作做好就行了,端茶倒水这些小事,我从来没要求过他!”
“可不是嘛!像你这样只招男秘书,不要女秘书的老板也很罕见呢!”方芳嗔笑道。
自从他来到方氏,人事上的事调整的并不多,可偏偏第一个就是换了自己身边的秘书。当时把以前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调到了市场部之后,人事部接连给他递上去了一百多份应聘秘书的简历,他却一个都没看上。
人事部前总监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老员工,被他整得一头包,只好忐忑地直接问他:“方总,您提出点要求来也行啊!”
结果,他抬头足足看了那个总监五秒钟,徐徐开口道:“你给我的简历都是女人,你让我怎么挑?”
后来,不仅来了个男秘书,没多久那个总监也换了岗位。自从刘凯担任了人事部的新总监后,人事部在这个会读心术的年轻人的带领下,再也没做过无用功!
说话间,苏秘书已经端了两杯速溶咖啡进来。
方芳看了一眼,等到苏秘书走出去之后,才撇撇嘴对方宇翔说:“你的生活品质,迟早要毁在这个男秘书手上!”
“还好吧!”方宇翔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皱眉,淡淡地笑了笑。
“我看你啊,自从金屋藏娇之后,好像对所有事情都不在乎了!工作上也都没那么挑剔了,一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样子!”方芳轻笑着摇了摇头。
方宇翔微微一愣,想起家里的那个小女人,想起自己可爱的女儿,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方芳见他低头窃笑,知道他被自己说中了。但是现在不管是方氏,还是他自己,内外的局面都容不得他这样盲目地幸福——这也是她今天来找他,除工作之外,要说的其他事!
“弟弟!不介意我在你办公室跟你谈点私事吧?”方芳端起咖啡,余光却瞥向他。
“也不知道谁刚才说的,姐弟俩,还用的着这么客气?”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他不介意。因为在方家,他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是唯一值得他信赖的人。
或许,也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女儿,而她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才起了恻隐之心吧。
不过没关系,恻隐之心就恻隐之心吧,既然这个恻隐之心在他七岁那年就滋生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们名义姐弟的关系一直这样融洽,方芳对他又一直这么关心。
血缘,有时候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东西!就如同老爷子,年轻时风|流过,也被比自己更风|流的女人欺骗过。伤害过女人,也被女人伤害过。结果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亲生的、私生的孩子流落在外,而留在自己身边的,要么不是亲生的,要么就是不愿意承认是他亲生的!
“你和骆晴晴,就打算这样了吗?”方芳问他。
“哪样?”他明知故问。
“清清白白的一个女人,总不能一直不清不白地跟着你吧?难道你打算把她再藏两年?”方芳说着说着眉心微微地拧了拧:“那么,两年后,你又要如何应付马一金呢?”
方宇翔仰头重新靠进椅子里,闭上眼,徐徐地吐出了几个字:“她们两个不一样。”
“不管是谁,她们两个都是无辜的!”方芳知道他也很烦恼,毕竟骆晴晴是他年少失恋至今,这些年来唯一认真对待的女孩。可是,那个倒霉的马一金也没有错。“虽然两个女孩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但我看得出来,你对骆晴晴是动了真心了。而马一金那个姑娘,可能对你也死心塌地了!”
方宇翔眉心紧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子,笑着对方芳说:“你还记得上次我对你怎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