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桑余尽力去反思,都无法想到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因为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他根本无法集中思绪。
此消彼涨下的桑余如同秋风中的残叶,身不由己的被撕绞拉扯着,冲击拍打着。他不愿就此屈服,可他又不敢就此放任。
阵中的星辰变得越来越寥落,而因为它们碎裂的冲击波相互碰撞,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让桑余下意识的想到了落魂渊之变,心中的阴影与恨意变得肆无忌惮,使得他每次一思绪回复清明的时间越来越短,如果这样下去,他都能料想到自己的下场。
不远处的血锏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剧烈的震动着,似乎有万千个死魂在呐喊,在哭号,在对桑余咆哮道:“放我们出去。”
又一阵冲击波推来,桑余只感觉嗓子一咸,气息变得更加紊乱,身上的内伤越来越重。
而那血锏也不得幸免,只听“锵”的一声,如同玉石碎裂一般发出了极为微弱的声响。
这声音虽然细不可闻,但对于桑余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血锏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重要性还是意义都大不一般,定睛看去,只见包裹的布片早就化为飞灰,原本坚不可摧的血锏上竟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缝。
再一阵冲击波摧枯拉朽一般往桑余碾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血锏。桑余一咬牙,手一招,那血锏就如他心意,迅速靠近了过来,桑余顺手一抄,将他护在胸前。
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迎面而来,一颗颗星辰再也坚持不住,迅速的在碎裂。
整个苍穹都变得混沌又晦暗。就好像天际将要不复存在一般,桑余在它们面前除了感觉自己的渺小外,几乎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近了,更近了,桑余只感觉自己就好像站在一堵倾倒的高山面前,双脚想要逃离,可已经被死死的扯住。
难道真的要从死亡与沦为只会复仇的器具间做出一个选择么?这是桑余那一瞬的念头,也是桑余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的问题。
但他在这最后一刻,似乎都没有得到自己的答案,因为死亡,就无法再复仇;沦为只有仇恨的器具,只怕忘记了谁是友人,谁是仇人,甚至还会忘掉了自己。
在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百里嗣音的样子,还有风不语。她们的样貌交替闪过,然后又迅速重叠,变成一个桑余也不认识,但却感觉熟悉不已的女子。
这就是死亡之前的感受吗?理智回复的代价,就是力量迅速的缺失。
可就在这时候,脚下的山川河海旋转的速度陡然一定,然后倒着旋转了起来。桑余还没完全发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周遭所有的力量变得一顿,一颗颗星辰在周围凝聚,整个夜空又回复了静谧。
桑余不可置信的往周围望去,只见一切如初见时那般,方才的一切如同梦魇加身,若不是身子的疼痛时刻的提醒着他,真会让人误以为这只是幻觉而已。
“哎呀,黎堂主,你可没事吧?”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是从阵外再次进来的大冢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