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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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绥沉默地站在安娜依的牢房门口, 她的心揪着, 事实的真相让她难以喘息。她耗尽全力在安娜依面前保持平静,可她的脑子却一团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继续问她些什么才好。

安娜依则缓缓站起身来, 走到沈绥近前,与沈绥隔着栅栏面对着面,凝视着沈绥。半晌她轻声道:

“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说实话我真的很同情你们尹家。因为出了一个叛徒, 此后上百年不得安宁,几代人都被欺骗、利用, 如猪羊一般被取用。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尹御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罢。”

沈绥看着她, 依旧没有回答。安娜依顾自说道:

“尹御月的一生, 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他的青年时期, 他在外颠沛流离, 目睹自己父母的惨剧, 从此以后在内心深处种下了对鸾凰血脉一族的执念。他痛恨这个血脉,但同时又深深迷恋着自己身上所流的血。他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对于他来说,长生不老与毁灭自己的家族,是他此生永远无法磨灭的目标。所以, 在他的青年时期, 他发下毒誓, 此生要让鸾凰血脉尹氏饱尝人间至痛,要让他们的血,一代又一代,维系他自己的生命。他还要操纵这尘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并非要当帝王,他要做的是可以操纵帝王的无冕之王,万世万代仅此一人的无冕之王。

他是一个极其擅长推演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反复筹谋,耗费了近五十年的时间,编织了一个近乎天衣无缝的局。这个局,就从你的外公秦臻开始。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乃至四海他国,全部被他纳入局中,成为他达成目的的棋子。这是他人生的第二个时期,这第二个时期,他四处奔走,密切关注着尹氏的一切,耗尽心力,设下天局。

第三个时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因为在这个时期,他亲自投身于局中,开始参与自己谋划的局面,推动各方棋子走动。而就在这个时期,他遇见了一个关键人物,这个关键人物,创造了他人生另外一个全新的目标。”

沈绥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煞白,她颤抖着下唇,无法吐出完整的句子:

“他……是不是,我父亲身边的人,他……”

“是,他成了你父亲身边的人。你的师父,伊颦的丈夫——陆义封,真正的身份就是尹御月。”安娜依毫不留情地揭露道。

沈绥只觉天旋地转,一时站立不稳,抬手扶住了栅栏。

“陆义封,一个来路不明的山野小子,他高强的功夫据说是一个不知名的江湖刀客教的,这刀客居然还在仇家追杀中死了。尹域这个人啊,有个天大的坏处,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单纯,宁愿信任也不愿猜忌。陆义封投靠她,她没有多做怀疑,就收下了这个年轻人。当然,她如何能够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一个已经活了百岁以上的老妖怪。而让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尹御月作为执棋人,居然深深爱上了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就是他为尹域安排的女人——秦怜。尹御月以身入局,就难以避免会被周身的人事影响,即便他的人生走过了百年之久,可他终究是一个孤独的人,他的内心深处,永远渴望着能有人陪伴。他爱上秦怜,是他人生最为重要的转折,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个目标,他要让秦怜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这必须是在不影响他整体布局的情况下。

一个人是如何能够忍心伤害自己心爱的人的,我当时无法理解,如今却似乎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哪怕爱上秦怜,也不能阻挠他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依旧按照原计划,促使武皇派遣控鹤府害了秦怜。但他心中恨啊,此恨要向何处发泄?自然是那些控鹤府幸存的人。这就是他继续杀害控鹤府郎官的原因。当年的事,还牵涉到另外三个宫廷内侍,他也没有放过他们。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什么都想要,他不会去做取舍,永远都会找两全之法,以得到全部。为什么秦怜始终能够活下来?因为他在背后救治。为什么他要派人掳走秦怜?因为受伤后的秦怜跟着秦臻颠沛,命不久矣,他必须出手才能让秦怜保命。为什么他花费那么大的精力,专门为秦怜造了地下总坛,创造了邪教,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供血者?因为他要让秦怜的寿命继续延续。为什么他要等秦怜与尹域的孩子出世后,才让控鹤府动手?因为他必须要让秦怜先接受尹域的精血,孕育鸾凰血脉的下一代,如此秦怜身体可以得到初步的改善,在接下来的灾难中她生还的几率会增大。并且,他也能得到下一代的鸾凰血髓供给者,也就是你,沈绥。为什么他舍得让秦臻将鸾凰血髓分为三份,他只得其中一份,另一份一定要给秦怜?就是希望她能服下,然后康复。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秦怜可延续生命,她的生命不能只是短短的几十年,必须要尽可能地延续下去,要陪伴尹御月以至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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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绥只觉得一阵反胃,几欲作呕,扶着栅栏垂首,闭上了双目。

“不好受吧,伯昭,换了我,我或许也无法接受。”安娜依轻声抚慰道,她的手缓缓握住了沈绥支撑在栅栏上的手,这一刻的沈绥仿佛与她记忆中的尹域重叠了,她的声音是如此的轻柔,仿佛会惊吓到沈绥一般。

沈绥灼烫般迅速甩开她的手,抬起面庞,她双目充血,剑眉倒竖,狠狠瞪着安娜依道:

“那他给你的那份血髓,又是为了什么?你凭什么能得到,他又凭什么给你?当年杀我父亲的,取她血髓的,是你还是他?我父亲的尸首在哪里?”

“杀你父亲的,是尹御月,取她血髓的也是他。我只是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安娜依平静到近乎冷酷般说道,“取血髓用的,是一柄特制的三棱/刺刀,用特殊手法从后颈直直刺入,可贯穿脊髓。你父亲当时离开公主府,在带着我们前往长安总部的路上,她接到了秦怜的消息,十分匆忙。那消息本就是尹御月伪造的,为的就是创造杀她的时机。就在半路上,你父亲从背后遭到了偷袭,她做梦都没想到身边的陆义封会叛变,她带着重伤与陆义封战到了最后一刻。当时,不仅仅我在现场,还有皇帝派来的两名禁军中的攀爬好手在暗处等着。伏杀尹域取出血髓后,这两名攀爬好手便将尹域钉在十字架上,送上了丹凤门城楼。紧接着我们再做戏,佯装与城门之上的士兵发生冲突,抢走了尹域的尸首。你父亲的尸首被火化了,骨灰就葬在龙首原五龙潭西边,无名冢上立了一块不规则的青石板。是我亲手葬的她,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儿。你问我为何尹御月独独要给我一份血髓,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他料到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会亲口把当年的事告诉给你。他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借我的口将事情向你说明,所以他要我继续活着。他要我继续留在秦臻身边,按照他的指示行事。我是尹御月所作所为的唯一知情者,也是最早的参与者,唐十三、费力提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都是后来才加入。我不敢说他信任我,但至少,他愿意利用我。”

此后陆义封,也就是尹御月带着他的那份血髓隐匿江湖,却欺骗秦臻、伊颦等人陆义封在递送血髓的半途被伏杀遇害。他由此轻松挣脱了第一份伪装身份,得以藏回暗处,脱离棋局。这些事,沈绥都可轻易推测出来。她一想到陆义封是伊颦的丈夫,曾是自己最敬爱的师父,就觉得无比恐惧。伊颦的小产,到底是谁造成的?必然是他!而那一年的上元节夜晚,哄骗自己溜出府去玩儿的是谁?还是陆义封!他唯独没让自己死在那场大火里,其他人他其实一个都不想放过!因为自己对他来说,是下一代鸾凰血脉继承者,是重要的血髓提供者。沈绥对于太平公主府大火那一晚的记忆太模糊了,而这一刻却突然清晰起来,她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疼得她面如金纸,站立不稳,扶着栅栏单膝跪在了地上。

【……陆师父,莲婢生病了,卯卯在宫里,府里又有那么多客人,今夜可是上元节啊,却没人陪我玩……】

【那你自己出门去啊,你不是有秘密通道可以出府的嘛?朱雀大街的花灯可好看了,你可别错过。】

【您不陪我去吗?】

【我和你阿爹还有事,去不了……你自己去,师父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

【嗯!那我带琴奴去。】

【琴奴可去不了,你忘了?公主要今夜带琴奴见宾客呢。你就别凑热闹了,免得惹公主不高兴。】

【……好吧……】

“啊!!!”沈绥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守在外围的忽陀以及天牢狱卒听到沈绥的嘶吼,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往里赶。安娜依趁此机会蹲下身,在沈绥耳畔飞快地说道:

“我告诉你这些,作为交换,你替我做一件事。这是你父亲的遗物,尹御月杀你父亲时我偷偷拿走的。还有这根发带,是你父亲送给我的。你替我给她上坟,把这两件东西还给她,就说,我欠她的都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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