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祖彦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惯。他所有的文件和资料都有一份电子档,存在一个秘密的硬盘中。
容祖彦之所以能短短几年间积累起巨额的财富,除了眼光、下手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原始财富的积累,并非能拿得上台面。虽然这是业界众所周知的秘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真的要拿出去说事,也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霍英凡要的,就是这一份黑色档案。当然,他不会跟谢晓楠说他要的是这样一样东西,只说有个股权合同有点漏洞,他准备煽惑几个股东去跟容祖彦闹一闹,这算是LAP的自家事,顶多让容祖彦烦心几天,他要的也就是这个时间而已。
谢晓楠不懂商场之事,加上她迫切地希望安晴消失在容祖彦的生活中,便答应了。
谢晓楠出院后回到家里,悄悄而仔细地寻找了家里的每一寸角落。连保险柜都看过了,就是没有发现那个硬盘。
按照霍英凡的描述,那个硬盘很不起眼,应该就是一个黑色的匣子。硬盘长什么样谢晓楠还是知道的,可是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她打电话给霍英凡,霍英凡给她支了个招。
当晚,谢晓楠焦急地找容祖彦,问他有没有移动硬盘之类的东西,她的电脑坏了,里面有很多照片,只能要硬盘拷贝。容祖彦倒没多想,便告诉了她那个硬盘的位置。就在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没有任何掩藏。
谢晓楠匆忙地打开,真的先将自己的照片都拷进去,然后看那一个个文件夹,发愁起来。这些文件夹,全部都加密了。
她试过容祖彦的生日、LAP成立的日子,自己的生日都不对。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给霍英凡。
“有密码。”谢晓楠有些气馁。
“你找到了?”霍英凡很吃惊,在他看来,这该是容祖彦小心藏起来的东西。
“嗯,他告诉我的。”谢晓楠突然为自己这般愧对容祖彦信任的举动自责不安起来。
“好吧,你试一下810521。”霍英凡道。
“不对。”
“052184呢?”
“也不对。”
霍英凡沉默了,谢晓楠知道,这是安晴的生日。她们竟一样大,不过自己是7月生的而已。自己这个替身,还真的“专业”啊。
“你试一试,021106。”霍英凡的声音终于传来。谢晓楠输入后,文件夹依旧显示密码不正确。
电话那边再度沉寂下去,谢晓楠正想说,这样猜根本猜不到,却听到霍英凡的声音略带了沉重道:“070319。”
谢晓楠输了进去,本以为系统会再弹出“密码不正确”的消息时,却发现,文件夹打开了。
“这是?”谢晓楠问道。
“是安晴走的那一天。”霍英凡似乎也被这一个日子勾起很多伤心往事,声音里都带了哀伤。
“嗯,打开了,你要的是什么?好多东西。”谢晓楠问道。
霍英凡这才想到,自己不能跟她说他真的要的是什么,想了想说:“估计你找不到。”他看了看时间:“我先去过去,方便吗?”
谢晓楠心里有些忐忑,但容祖彦出差还要3天才回来,张阿姨今天请了假,李阿姨也早早回家去了。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答应了。
霍英凡从进门到离开,只有10分钟。他迅速地在硬盘上拷贝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口水都没喝就匆匆走了。他走了后,谢晓楠坐在黑压压的客厅里,心里突然涌上极度的不安起来。
安晴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报纸,财经版用最大的篇幅报导了LAP集团近日来的危机。
先是有人捅出LAP最初在没有任何贷款的情况下突然快速增长,背后资金可能跟其原材料涉及走私有关。之后相关部门请容祖彦去“做客”,而由于证实材料太过真实,容祖彦的律师一时没有什么办法。为此,LAP与此相关的部门也暂停运作。
然后, Linux单方面终止与LAP的合作,即使工厂已经大幅开工,成品做了60%。但霍英凡如何努力,Linux都不愿合作,与之前态度截然相反。而因为双方并未签订正式的合约,因此Linux无须付违约金。
另一边,Linux转用了EPC的产品。令人生疑的是,明明Linux急需产品,而他们之前与LAP的合作意向十分秘密,除了最高层的个别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晓。可是EPC在限定时间内竟也拿出了产品,这不是多少条线同时开工或者可以通过精简完成的。
唯一的可能是,EPC之前也已经在做这些东西了。不然如何赶得上Linux要求的交货时间。
同时,LAP总经理霍英凡将与Linux合作失败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引咎辞职。
本来以容祖彦的身家,他并非仅靠这一个领域赚钱,所以想想办法还是可以度过此次危机。只是容祖彦此时身不由己,虽然已经提出保释,但是还得几天。而前期他又将大部分流动资金投在另一个新项目上,此时官司缠身银行不会给他贷款,项目短时间内拿不到回款,可公司要运作,员工要发薪,还有其他许多的开支都是必须支付的,同时,那些因为法律被迫停掉的业务,也要付违约金给合作方。以LAP目前仅有的可用的资金,对于那一笔笔的支出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
一时间LAP与容祖彦,似乎陷入了泥沼之中。
安晴护了心口,这分明就是一桩设计好的局,只是她想不通,容祖彦怎么会跳进去。
但是来不及再想,此时此刻她必须回去。她要先说服霍英凡留在容祖彦身边,如果容祖彦真的要面临牢狱之灾,那么起码霍英凡可以扛得起LAP的重担。之后,她得去找找自己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帮一帮容祖彦。她甚至想好了,如果容祖彦真的有什么无妄之灾,谢晓楠若是愿意等他,她就看着他们结婚。如果谢晓楠不愿意,那么她来等。
谢晓楠也看到了报导。她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看错了。之后再看,越看越觉得有问题。容祖彦早就将自己洗白了,怎么会有详细的资料送到相关部门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也许过两天查清楚了他就回来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拨通了霍英凡的电话。
“霍英凡,容祖彦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晓楠的口气有十足十的责怪。
“你说走私?”霍英凡的口气听起来竟带了轻松。
“是。那是不是你捅上去的?”谢晓楠厉声道。
“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呢?”霍英凡语气平和。
“我要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那天你拷走的文件。”谢晓楠几乎哭出来。
“我不能告诉你。”霍英凡的声音沉下去:“容祖彦的本事很大,你不用担心他会待在里面。你记住我们之前说过的,你在他身边,我用这个时间,带走碍你眼的人。”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其实,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其实谢晓楠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她的不安的就来源于此。其实那天霍英凡来拷贝时,她无意瞥了一眼,并不像他说的是有问题的股权书,反而是些表格和多封邮件。她当时想问一问,但又想,只要霍英凡能带走安晴,她就能陪在容祖彦身边,他做什么,自己干嘛要管那么多呢。此时,谢晓楠想到霍英凡引咎辞职,其实将自己的干系撇的一干二净。她突然头脑清明起来,在这件事上,自己其实是做了帮凶。
她越想越怕,觉得容祖彦一定已经知道了,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动过他硬盘的人。谢晓楠心里好像堵了一大块棉花,又自责又委屈,所以她根本不敢去看容祖彦,也无法再去质问霍英凡。她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自己渺小的厉害,甚至相帮都帮不上容祖彦。她只觉得没脸再见他了,打发李阿姨和张阿姨休假,自己匆匆搬出了那栋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