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御天行召见红腰,眸子显得深邃:“美人对你很满意,本王夜间不能陪着美人,就指派你去了。”
这是要红腰日夜代替御天行,去给他宠幸美人吗。美人是御天行对红茹的称呼,也是他给红茹的封号。只给了一个低阶的美人,不过就算阶品怎么低,在这大晋王宫里红茹也是独一份的女人。
御天行从台阶上走下,捏起红腰的脸端详:“美人一开始说你很特别,本王看来,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敝人跟此人看的角度不一样,彼之砒霜尔之蜜糖,一开始御天行眼中红腰就是个极普通的女人。
红腰后退了一句:“婢子本就是常人。”
她会痛会跳,会跑会叫,从来不认为自己特别,现在她更这么想。
御天行很快就失去兴趣,去找他的大臣们。
晚上红茹美人又给红腰讲轶事:“听说九王只喜欢没有心的人,越是木讷他越喜爱接近,他身边不是有一个面部表情都没有的护卫吗,听说都跟了他好多年了,他就喜欢那样没有心肝的人。我看到那个护卫第一眼就觉得胸口发凉,他带着你上大殿那一天,记得吗,好像是刚从地府归来的人。”
白面车夫吗,红腰回想起来更茫然,她都快忘了车夫给人的是什么感觉,她在车夫跟前好像已经体会不到感觉了。
红茹意味悠长地看着小婢女:“在你眼里,不管九王还是那个护卫,都已经不再可怕了,是吗?”
红腰张了张嘴想回答,又闭上了,她明白了这个问题问出来这一刻,就不需要她再回答。
红茹还像昨晚那样趴着让红腰按摩,精神放松了就越来越说的深入:“其实我觉得,我们两个是有缘的。我被取了这个名字,这也算冥冥中我们的某种联系不是?所以小婢女,我奉劝你摆脱九王,不要再被他影响了。”
红腰揉着手指看着她,红茹只叫“小婢女”,听得出公主还是介意被取了这个名字的,比如,她从来不会叫出“红腰”这个名字,
红茹抬起自己葱管一样的手指,眯眼带着一缕矜贵对红腰看,“趁着现在我也算摆脱了从前那个奴籍的身份,在晋王陛下面前还能够说得上话,你要是愿意,我就对晋王陛下恳请,把你彻底要过来。怎么样?”
美人的语气中有一抹洋洋自得,还有一种刻意做出来的高高在上。因为她之前是奴女,并不懂得真正的高高在上是什么样子,准确来说,她其实生活的比眼前小婢女红腰高不了多少。
而红腰,由于伺候过那么多的主子,最习惯的就是这种恩赏一般的语气,所以就算美人讲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温和高贵又谦和大度,红腰还是不遗漏地把她的高傲跟自得听了个干净。
红腰于是仰起脸,看着她说道:“其实你很高兴吧?”
美人撑着额头,“高兴我能救你么?”
红腰说道:“第一次在彦华殿的时候,你说我心里清楚,我跟你是一样的。那时候我真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昨天你终于说了原因,你说你曾经是奴籍,如果魏王没有找到你,你现在依然是个奴女,这是何其幸运的事,天下多少女子都盼望的梦想,却只有你实现了。”
红茹美人这时眯起了一双凤眸,她幽幽地看着红腰。
红腰接着说,声音轻轻的:“你是应该高兴的,这事情落在谁身上,谁都会感到庆幸,曾经那么低贱,哪怕只是过的好一点儿都会满足,何况是成为一个公主……”
红茹美人的指甲涂上了艳丽的红蔻丹色,此时她抓住了床单,眼神有些扭曲:“低贱?”
红腰的声音还是柔和的:“我明白你现在无法接受自己的过去,人在压迫中待久了,就会很想找补回来,曾经自卑的人会无比傲慢,正如你处置了魏大监的婢女,其实你也不是想怎么样,你只是想表现一下你作为公主的尊贵,你还提到了魏大监深得魏王的宠幸,那么你打压了他,岂不就证明你比他还要强得多?”
来大晋这么久以来,这位“公主”表现的端庄大度,长时间地不发一言,在御天行面前保持微笑,后来红腰忽然就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魏国临时教她的那些“东西”吗?
作为公主的体面。
红腰看着红茹一言不发的样子,其实她昨夜不该来陪着她,只是一晚上的亲近接触,红腰就把这位美人看了个透彻,想必,美人现在也很后悔。
拼了命想表现尊贵,反倒落了下乘。
红腰想美人如果不是因用力过猛,可能还不至于弄巧成拙。
而那厢,“美人”似乎在床上躺不下去了,面无表情坐了起来。她刚刚支着额头,眉目轻拧,做出美丽的姿态也很辛苦,昨天一夜如是,她为了不被红腰看出来甚至还要装出惬意享受的样子,让人相信她天生这么尊贵美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