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腰才想起来问白面车夫:“你为什么会到我的帐子里来?”
白面车夫冰冷地回应:“我若是在,那些人会对王爷更有戒心。”
红腰莫名地不说话了,想起外面那些人对九王的忌惮,即便白面车夫不在,这戒心已经是压不下了。
红腰干脆转身看了看这帐子,她很想借此机会温习一下刀兵剑气之类,就算是这么不成气候的军营,也有这种环境。
白面车夫在身后说道:“你现在还能感觉到疼吗?”
这突兀的一句让红腰愣了愣,她缓缓直起身,看到了白面车夫一双幽冷的眼睛。
她知道白面车夫的眼神可以表现出情绪,和他永远不变的脸孔不同。红腰问他:“那你呢,你那张脸别人触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感受?”
白面车夫的脸,是一层假皮。红腰知道不会有真人的脸会一丝表情都没有,除非是假的。
所以他永远不会做出表情,但他却是个有情绪的真人。
所以此刻红腰问出这句话,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白面车夫没有什么恼羞成怒,他的眼神也很平静,说道:“没有人敢碰我的脸,他们也没有机会,但却有机会杀你。”
这是实话,即使是红腰现在会了一点拳脚,也没有什么改变。
红腰笑了:“你说的对,我现在很怕疼,所以以后都有你挡在前面,我断后。”
白面车夫幽蓝的眸子盯在她脸上,红腰敢调侃白面车夫,这在从前是不会的。而白面车夫眼眸里居然笑了笑,这也只有现在的红腰才能辨认这缕一闪即逝的笑意,她松了松气儿。
“王爷看来是真的想帮一帮这雁北关,只要他们还不太蠢的话,就该答应王爷。”红腰说。
白面车夫不赞同红腰这种一家之言,他淡淡说道:“心里的不信任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红腰反问:“那你是怎么信任王爷的?”
白面车夫幽幽不动:“就像你忘记一切,睁开眼睛却看到谢家家主一样。”
第一眼看见的人,如果那个人还笑脸温和,几乎就是你这一生的重启。
红腰有心还想问下去,又自顾自把话咽了,因为从罗小姐的事情看来,白面车夫失去了原有记忆几乎是一定的。
或许是九王救了他,或许是别的,总之让他跟定了九王这个人。
——
大帐里,九王终于是什么要求都没提,他对着那些戒备的眼神笑了笑,之后告诉魏子婴:“既然殿下觉得幕僚这个身份适合,那就幕僚吧。”
接受这个有名无实的身份,接受周围人无知的恶意,也落定了军营的生活。
九王摇开骨扇:“殿下请回吧。”
刚刚说完就送客,旁边的人都一脸怒容,那中年儒士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低头看了看轮椅中的魏子婴,终究没再说话。
这妖孽认了幕僚就最好,毕竟他才是魏子婴身边正式受封的军师。幕僚所有的主意,最后都还是要军师调配。
中年儒士怀着这种想法轻轻巧巧地推着魏子婴出了九王的大帐,觉得就算这妖孽来了,也只是屈从于这里的数千将士罢了。
人走了干净,白面车夫就撂帘子进来,看向九王:“那群人还没醒。”
还在梦里得过且过,做着天下太平的梦。
九王在扇子后露出笑来,算一算时间,他在路上耽误了好几个月,然后神勇无敌的晋王陛下这几个月已经顺利取下了陈国这片疆土,然后北上伐魏,首当其冲的就是雁北关。
不要说数千人,就是数万人对上大晋那一群铁卫都不一定能行。
暂且做着吧,反正也没有多少日子能做梦了。
中年儒士推着魏子婴入了他自己的主帅大帐,马上有人马后炮地跟过来,痛心疾首地说道:“殿下,此人留在军中,就是养虎为患!”
可惜九王拢共也没有吃他们一顿米,更是没让他们养着,就这样无端成为了养虎为患。
魏子婴显然心情不大好,冷着脸说道:“不要再说了,有胆子你却请父王收回成命!”
那人当然没胆子,他只有胆子在魏子婴面前跳,不痛不痒劝几句表忠心:“殿下!魏王陛下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由此可见他才把这个全天下的祸害给送到殿下的军营里,殿下要是不反抗,等着是在砧板上被人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