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在萧临峰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他眯着眸子，严肃地看着韩谨诚，“你什么意思。”
21三体综合征？
他要韩谨诚做的是亲子鉴定。
和21三体综合征有什么关系？
韩谨诚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因为是阿诺的孩子，所以我临时加了一项先天性疾病的检查。”
“我查了两遍。”
这番话，像是两个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萧临峰的心里。
那天。
萧临峰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医院回到萧家老宅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推掉了满满一天的行程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一遍一遍地回荡着韩谨诚的话：“小儿唐氏综合症，60%患儿在胎内早期就会流产，就算是存活者有明显的智能落后、特殊面容、生长发育障碍和多发畸形的特征。”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一下，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之后的后果。你们还年轻。”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但是萧临峰也很清楚。
这个孩子，就算是能够变成那40%幸运地活了下来，那么他未来的人生呢？
叶诺以后的日子呢？
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可是……
他闭上眼睛，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给他倒了杯茶，“怎么了？”
萧临峰这才睁开眼睛。
看着萧老太太那双慈祥的眸子，他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奶奶。”
萧老太太心疼地抚了他的发顶，“有什么事情别在心里面闷着，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情都见过，帮你拿拿主意！”
萧临峰深呼了一口气。
现在大家都在欢天喜地地庆祝叶诺怀孕了。
他不敢告诉林娟这个消息，更不敢告诉叶诺。
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叶诺早上的样子。
她跌倒了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看看孩子还在不在。
她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一整天心神不宁……
他知道，在她的心里面，是把这个孩子看得很重很重的。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奶我想和您好好地聊聊。”
萧老太太点了点头，会十分默契地冲着身边的佣人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客厅里面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萧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这根鎏金的拐杖，“想说什么就说吧。”
萧临峰这才将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萧奶奶深呼了一口气，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活了这么大，21三体综合征的病人她的确是见过。
那样的人，不但他们自己活得痛苦，连照顾他们的家人，也是痛苦的。
她叹息了一声，“按照你的想法走吧。”
“你爸那里，有我顶着。”
萧老太太知道，萧临峰之所以这么痛苦，并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不忍心。
萧临峰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萧老太太拍了拍萧临峰的肩膀，“别怪奶奶话多。”
“上次，阿诺说她不能生孩子，跪在地上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萧临峰点了点头，他记忆犹新。
“阿诺这个女人，你可能看不透，但奶奶能看透。”
“她为了不想家里人再管你们孩子的事情，连这种委屈都能忍受，你说她这个人，有多倔？”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表面上温柔似水，骨子里面却倔得要人命！”
萧临峰狠狠地点了点头。
她不承认是她杀了叶小暖，整整三年，不管他怎么折磨，她都不会说出一个字。
萧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这个孩子，就算她要生下来，我们萧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两个儿子失踪了一个，剩下的结婚三年没孩子，终于生了一个，还是个傻子。”
“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说完，她也不等萧临峰的回应，直接拄着拐杖上了口。
萧临峰在楚家老宅的沙发上，从上午坐到夕阳西下。
直到叶诺的电话打过来，他才回过神来。
“临峰，你什么时候回来？”
彼时的叶诺，一边拄着拐杖，一边和周姨一起，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
“嗯，快点回来吧！”
叶诺挂了电话，周姨就忍不住地摇了摇头，“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夫人您露出这样的笑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