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没出来?”李云泽的心随着邹小同简洁的叙述一点点的缩紧了,他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想象着他哥哥最后一次望向身后那片的光明时的样子。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那条地道阴森可怖,它的尽头究竟有什么在等着自己?难道真的是一只毛色鲜艳的狐狸?
邹小同点点头,“他没出来,那些小孩儿在外面等了很久,直到日薄西山,黑暗笼罩了大地,他们才哭着喊着跑回村里,将哥哥失踪的事情告诉大人们。”
“后来呢?你爹他们没去找你哥哥?”
邹小同又吸溜一下鼻涕,“找了,不光我爹,村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出动了,可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连蒂冢,却发现那条地道的入口处已经塌了,洞口被几块大石头填死了。爹他们大吃一惊,刚要用铁锹将洞口铲开,却发现不远处的石碑上面搁着一具小小的身体。我哥浑身是血的挂在那方斑驳的石碑上,两只眼珠子被挖了出来,黑红色的眼眶无助地望向暮色苍茫的天空。”
李云泽觉得后背一凉,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嘴巴,俄顷,他缓缓将手放下,心中却已明白了邹民不愿提及连蒂冢的原因。他看着搓弄着手指头的邹小同,轻声问道,“后来你爹......没再追究下去?”
邹小同自嘲似地笑笑,“他倒是想追究来着,听旁人说,爹当时像疯了一般,拿起铁锹便要砸那石碑,可是他人还未到碑前,就见石碑的裂缝中飘出两股青烟,蜿蜒向上,竟在碑顶化成两抹若隐若现的影子,远望过去,可不是身着戏服的两个女人。那两个女鬼见爹手持铁锹,也不言语,只同时从袖中取出两柄折扇,朝前面扇过去。这一扇不要紧,我爹只觉得眼眶生疼,眼珠子像是要从里面跳将出来一般。他扔掉铁锹,躺在地上捂脸惨嚎,好在村民们及时赶到,将爹救走,这才保住了他的一双眼睛。”
李云泽眼睛转了一转,“女鬼?那里真的有鬼?”
邹小同看他,“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公子难道还不相信?”
李云泽淡淡一笑,“怎会,虽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但这是发生在你们全村人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自然不会有假。只是从那以后,这连蒂冢附近就再没有发生过怪事了吗?”
邹小同摇头,“没有,出了那样的事,村里的人便不许小孩子们再靠近那里半步,就是大人们,也避免在夜里从那里路过,所以那古冢就越发荒凉,周围的野草高得吓人,公子今天没在那里迷路,也算是捡回一条命。”
正说着,屋门忽然被敲响了,见状,邹小同忙从床上起来去开门,见到他娘手里拿着药瓶站在门边,他吐吐舌头,从她身边钻过去跑进院子里去了。邹婶子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又歉意的对李云泽笑笑,“这孩子,见到有人来就兴奋,没有扰到公子吧?”
李云泽笑,“这孩子不认生,倒是个开朗的。”
邹婶子勉力一笑,“他是和他哥哥不一样。”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倏地消下去一半,把药瓶放到床沿上,垂下头转身离开了。
李云泽望着她与年龄不相符的佝偻背影,口中默默念出三个字:“连蒂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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