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那一闹,谢贵妃弄了个灰头土脸。
满心以为挖到了陶灼华的身世,可以在仁寿皇帝面前参她一本,不承想仁寿皇帝从大局出发,根本不想就着这件事深究。
德妃娘娘在宫里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仔细打听之下便晓得了来龙去脉。她知道陶灼华与母亲本是托赖舅舅的余荫,算是出身商贾,手里到也不差那点银子,便将五十两的银票收回。
次日一早,德妃娘娘果然命人预备了马车,又派了几个人护送陶灼华主仆去逛东、南两条京师中最繁华的街道。
临近年节,街上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陶灼华带着娟娘与菖蒲兴致勃勃出了宫,径直来到了东大街的花灯市场,买了几盏绘着四季景的宫灯,再买了几盆开得正盛的茶花,心满意足地放回马车之上。
南大街多是书斋、翰墨的店铺,陶灼华连着走了几家,寻了些古籍线书,又买了几本琴谱,都交给茯苓抱在怀里。
午膳时分,她们依然流连在南大街上,陶灼华瞧着临街有几家店铺到也干净,便想选处幽静的地方用餐,请娟娘约着那几位暗中跟随的人一起。
一路且行且停,在一家名唤“都一处”的饭馆前,陶灼华终于发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在店铺不醒目的地方,悄悄标注着一个半月型的徽号,那是陶府特有的暗记。
陶灼华第一次踏出皇宫的大门,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走了进去,故意要了两间包房。一间请那几位跟班自便,自己带着娟娘与茯苓进了另一间。
点了些素食小菜,陶灼华凭窗而坐,隔着半开的窗扇远望下面人烟埠盛的市井繁华,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羡慕。
一入宫门深似海,与从前在陶家的兹意与欢快彻底隔绝。一方面挂念着陶超然他们一家的安危,一方面又庆幸陶家终于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雅间里摆的是张八仙桌与四把蟠桃纹的坐椅,一架紫檀木的屏风将玄关隔出,摆着一丛紫红相间的杜鹃,衬得里头更加素静。
掌柜的是从前陶府的旧人,瞧见了陶腰间垂落的一块半月型玉珏,目中闪过一丝欣喜,面上却是不形于色,只是亲自领着伙计前来上菜。
桌上摆了二凉四热六个素菜碗碟,再加一碗细如发丝的金丝面汤,汤上飘浮着几点香葱与青韭,鲜嫩的似是陶府后院手植。
暖香扑鼻的面汤勾起陶灼华许多回忆,更勾起她这些日子的艰难与困苦。想要寻得亲人好生倾诉,更迫切地想知道舅舅全家的音讯,又只怕隔墙有耳,德妃娘娘的人便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