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半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是您无法全身而退,难道半夏便忍心独活么?”老梅树虬枝斑驳,从中筛落的日光星星点点洒在半夏脸上,素日平凡的女子在这一刻竟有着别样的风骨。
论及姿容风度,半夏自是平庸,却难得她这片痴情。苏世贤推脱不得,只得长叹一声。他握了半夏的手,两人绕过那一树花墙,躲向后头的抱厦里头说话。
闻得苏世贤要赚开城门,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凝重地说道:“大人,朱旭对瑞安的忠心自是有目共睹,他又是胆大心细之人,想要从他手间取巧,显然太过不易,我不认为大人此法可行。”
苏世贤深深叹道:“我如何不晓得此法难行?如今陛下就在城外,我已然耽搁了许多功夫,再加上整个皇城百姓的安危,便是再难我也势在必行。”
半夏轻垂着睫毛,眉目沉静的女子这一刻十分冷凝。她沉思了许久,方轻轻问道:“大人,您能否进得朱旭的帅帐?”
苏世贤打从重回大裕皇城,显得十分配合瑞安的行动。他除却跟在瑞安身畔跑前跑后,也会奉瑞安之命去大营督查一下军务。
如今瑞安手下并无多少可用之人,她自谓断了苏世贤与苏梓琴父女的念想,牢牢拿捏住了苏世贤这个软弱可欺之人,到比从前对他多了些信任。同为瑞安之臣,朱旭的营盘虽然固若金汤,苏世贤想要出入也并非什么难事。
他不晓得半夏打什么主意,只微微点头道:“我如今替瑞安办事,自然可以出入大营。想要寻机进入朱旭的大帐,也不是不可能。”
半夏眼前一亮,轻轻牵着苏世贤的袖子道:“大人,我有个主意。”
素衣浅粉的女子踮起脚尖,在苏世贤耳畔缓缓低语。苏世贤眸间时阴时亮,末了却重重将衣袖一拂,断然喝道:“我不许你以身犯险,此事我另寻良策。”
“大人”,半夏语重心长地唤了一声,严肃说道:“百姓尚在水火之中,万一瑞安哪天没了耐心,要一把火焚城只是迟早的事。况且我时常代她传讯,朱旭必不起疑。只要我骗得朱旭出营,大人您瞅准时机盗取他的令箭,将城门打开迎接陛下回京,咱们便就万事大吉。”
诚如半夏所言,她假借瑞安的传话将朱旭调离,再由苏世贤盗得令箭,与他回京后网罗的一些忠臣义士齐心,去打开大裕的城门,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
望着眼前眉目淡然的女子,苏世贤喉间只觉有些哽咽。他紧紧握着半夏的手道:“计是好计,只是你深陷宫中,我只怕你脱身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