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帝女峰云雾缭绕,山巅之上的琼楼俊宇仿佛天宫一般朝圣,其间灯火朦胧一片。
雪茶正站在广阔的大殿前,扶着雕花栏杆仰望夜空,漫天璀璨星辰触手可及。她想不明白,自己又不懂什么占星术,也跟巫族没有血亲关系,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选为幻帝继承人了?而且她到现在还没见过幻帝,只听闻幻帝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在星临宫,所有人的衣服都只分黑白两色,极其单调而肃穆。而雪茶贵为幻公主,穿的是一身雪色束腰长袍,裙摆上点缀满了雨滴般的水晶珠,在星光的折射下更是美不可言。
她觉得穿上这么华美的长裙,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她都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飞跑,走个路还怕踩到衣摆摔着了,很有几分别扭。
“嗳,白夜哥哥会不会就在这里呢?”雪茶自言自语,爱怜地摸了摸栏杆上的奇奇。奇奇喵了一声,悠闲地晃动起两条尾巴来。
这时候,雪茶注意到有两个衣着一致的人正从殿前疾步穿过,只见他们手持占星杖,头悬黑色兜帽,衣袍前面是白色后面是黑色。雪茶心中一动,莫非那两人就是西岚所说的白夜使者?这般想着,她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只见那两人进入一间恢弘的宫殿后便消失了,雪茶好奇地跟到了大殿门口。门口的黑袍女婢见了她纷纷鞠躬,礼貌地喊她幻公主。
“这里边是什么地方,我能进去吗?”雪茶探身向门口望了进去。
“回殿下,这里是破天殿,只有幻帝和白夜使者能进去。但幻帝吩咐过,不限制您的自由。”
雪茶不禁欣喜一笑,心想这幻帝跟自己非亲非故,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把自己接到这天宫上来好生供养着,等见了面一定要好好感激她老人家才行。
不等雪茶进殿,奇奇便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欢脱地跑了进去。雪茶立即拽起裙摆追了上去,她寻着奇奇爬上了螺旋状的红梯,来到了一处奇特的宫殿里。
只见这一处宫殿头顶竟是露天的,四周包裹着星空,可以看见满天浩瀚星辰,广阔而神秘。就在这庭院中央,竟还有一颗巨大的樱花树,满树的花枝开得如梦似幻。
雪茶看得目瞪口呆,只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仙境。她满怀欣喜地走到樱花树前,却发现那树下正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黑袍人,那人的背影竟是那般熟悉。
“小戈?”雪茶诧异地喊了出来,此时小戈不应该正在西府内,和西岚准备挑战帝王四大护卫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帝女峰上的星临宫呢?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如星辰般闪亮,脸上缠满了白色布带,雪白的发凌乱地散落在胸前,有一种颓废忧郁的美。
“白夜哥哥!”雪茶眼神一颤,一时间百感交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家伙竟就是她苦苦等待了两年的人!
那一年,她十五岁,正和爷爷在漠北边城过着贫苦的日子。忽然有一天,一个有着碧色眼瞳的男人在大漠里找到了她,并带她和爷爷离开了贫瘠的漠北城。他还特地给爷孙俩盖了一座水上行宫,让他们过上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那时雪茶情窦初开,整日喊他白夜哥哥,打心眼儿里爱慕着他。但她从没见过他真正的容貌,因为他总是戴着兜帽,脸上缠满了白色布带,只露出一对碧色的眼瞳来。而且他是那么神秘,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总会准时在破晓时出现,给她和爷爷带来各种好玩意儿。
然而好景不长,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白夜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他消失后不久,一场暴风雨便摧毁了那座水上行宫,死里逃生的爷孙俩不得不回到漠北城,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白夜回来接他们。
“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丢下我和爷爷就走了!”雪茶歇斯底里地吼道,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白夜走过来,伸手捧住她的脸颊,温柔地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雪茶咬了咬嘴唇,恨恨反诘道:“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从不让我看到你的脸,也不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在你心目中我到底算个什么?我只是你的玩偶吗,玩腻了就可以随意丢弃?”说着她一把打开他的手,悲愤地退后了一步。
白夜无奈地叹了一声,并不解释什么,良久才启口道:“我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来帝都,为什么现在还是过来了?”
“因为我不想再等,不想再浪费青春了!”雪茶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撮雪白的发来,“你说过,只要我拿着这撮头发来找你,就能满足我的任何愿望。我本想用它来许愿看看你的脸,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白夜忧伤地凝视着雪茶,只听她继续道:“我有一个重要的朋友,他现在陷入了一场冤案,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帮助我这个朋友渡过难关!”
雪茶说着便把那撮发塞到白夜手中,曾经无论她想要什么东西,哪怕是沧海明珠九天星辰,白夜都能轻易给她弄到手。在她心目中,他简直无所不能,帮助小戈洗脱冤屈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夜望着手中的白发,眉峰微微聚了起来:“你拜托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但惟独这件事我办不到。”
“为什么?”雪茶的神情瞬间变了,不可思议地瞪着白夜。
“办不到就是办不到。”白夜避开她的炽热的视线,斜眼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