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行至半日,很快就出了迷雾森林。
打从迷雾森林出来,第一个僰人族的部落便是雾水寨。李四爷的商队和原玳在这里留宿了一晚,便朝着更深处的地方走去。
李四爷这次运来的货物是银器,要去深处的绿水寨换药材拿到外头卖给宛州商人的。一连走了好几日,总算到了绿水寨。换了货物之后,李四爷便带着原玳二人走到绿水寨南边的码头,帮他们询问着到祭南寨的竹排。
从绿水寨到祭南寨,中间要经过一道狭长的河道。碧绿的河水从狭长的山谷穿出,原玳和华初背着包袱站在渡船口,听着一旁的李四爷用僰人语与当地的僰人族人交流,眉头轻拧。
问询了一会,原玳望着原先的那位僰人撑船离去的背影,眉头拧的更深。扭头一看,身后的李四爷皱着眉头朝她走了过来,原玳便问,“李四爷,那船家不愿意带我们过去对吗?”
望着这一江碧水,李四爷摇了摇头,言道,“倒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今年的祭南寨,除了焚火节,还有册封圣女的仪式,这对僰人来说,可谓是十分隆重的,轻易不让外人去……所以……”
“今年是去不了祭南寨了。”华初接过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李四爷点头道,“你们若是真想看僰人的焚火节,在绿水寨也是一样的。如果要取银蝎草,可以等焚火过了再去祭南寨。”李四爷爽朗一笑,望着原玳说道。
下意识的,原玳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华初。见着身旁的人探寻的望着自己,华初弯唇,对着李四爷说道,“那便多谢四爷了,我们二人就留在绿水寨,等两日后的焚火节。”
“那便好。”李四爷点点头,“既然你们走了决断,那我也放心了。这焚火节年年都有,今年热闹,人多我就不留下来看了。这绿水寨有不少会说官话的僰人,你们这两日就宿在我今日送货的那家吧。”
“多谢四爷指点。”
“哪里哪里。”李四爷摆摆手,“都是华族人,在外乡帮衬点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一路上遇上不少蛇蝎虫蚁,你们可帮了我不少忙。”
又唠了几句,原本就不打算留下来参加焚火节的李四,日上中天的时候便走了。华初与原玳二人站在渡口,望着在幽绿色狭窄山道上渐渐远去的商队,勾起了一抹一样的笑容。
待到李四爷离开之后,华初转身,望着眼前悠悠流逝的河水弯唇,轻笑道,“阿玳,你有办法进去吗?”
原玳侧头,含笑望着她道,“只要你想,我便是有办法的。”
闻言,一旁的华初勾唇,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果然嘛,都来到这么近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到南疆王所在的祭南寨呢。
正值两人往回走,为着如何到达的祭南寨安排之际,远处的狭长山道处,又来了一队人马。原玳停下了脚步,扭头一看,却见来处是一列几十人护卫着的僰人卫队。
身穿深黑色僰人服饰的精壮汉子挎着弯刀双马并骑朝着渡口走来,威风凛凛。而跟在一列护卫身后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额上抹了红白黑三横印记,鼻上挂了一个硕大的银环,身躯挺拔,目光沉稳。一看,便知道这人是这个卫队的首领。
而这个男人的身后,则是两个骑马的僰人少女。穿戴着僰人族女子繁复的衣物,一模一样的装扮,只一个戴着面纱,一个,却是露出了面容。原玳眼尖,几乎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少女是谁。正是,那日在城门处说要带她们去祭南寨的阿莲姑娘,和阿蔓姑娘。
几乎在原玳将目光投过去的一瞬间,两个姑娘也将视线落在了原玳身上。在旁的华初也看到了,清晰的瞥见了那个戴着面纱的阿莲姑娘,望向原玳的一刹那,忽而明亮起来的眼眸。
心头醋意上来,正要教训原玳之际,却见她将目光落在了刚从山道转弯处驾马出来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女人,乌黑的发丝用玉冠束起,白皙的面容精致如画。在僰人族乌黑的服饰间,碧山绿水里,她一袭红衣乃是此间最鲜亮的颜色。她眼睛微眯,驾马行在狭长山道上。像个信马由缰的少年郎,风流倜傥。
原玳盯着那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唤了一句,云开。
可还没轮到她开口,原本信马由缰的慵懒女人在一瞬间挺直了背脊,扭头看向了原玳所在的地方,目光犀利。几乎是只有一瞬间的讶异,云开立马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她驾着马,脱离了队伍,慢悠悠走到原玳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在路旁站着的原玳,弯起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哎呦,这不是原公子吗?怎么跑到南疆来了啊。”
那语气,是说不上的阴阳怪气。
所有人都因着她的这一句话停下了前进。为首的中年男人一招手,示意停下马儿,扭头,视线落在了云开马旁的原玳身上,目光犀利。
被那么多人关照着的原玳,不动声色的伸手,牵住了自己身旁的华初。抬头,冲马上的云开点点下巴,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云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