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京守备太监蒋谦蒋公公要招安我们神鳄帮的人。”
康老六此言一出,令陆珩和曾光厦大为惊诧。一直未发一言的推官郭孝仁,也一下皱起了眉头。此时在公堂上的人,无论是官员还是衙役,都没有跟随徐荣去剿匪,招安这一说法,他们都是头一次听说。
陆珩和曾光厦交换了一下眼色。“你再说一遍,是谁要招安你们?”陆珩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问了康老六一遍。
“我们大头领说,是蒋公公亲自答应,要招安我们的。”康老六又一次回答。
“哪个蒋公公?”陆珩再问。
“就是去年刚到任的那位南京守备太监,蒋谦蒋公公。”
陆珩这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了。也正如此,他的大脑一下短路,却是不知该如何继续问案了。
“你可知道,蒋公公为何会招安你们?”曾光厦在最初的惊愣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主动接过了问案之责。
“小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不过这话是我们大头领亲自说的,二头领和三头领也都这么说,那定是没错的。这种事情,三位头领骗我们也没意思。”
说到这里,康老六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官兵又出兵剿灭了我们。”
曾光厦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亮,又问道:“你之前说,元宵节那天夜里,你们的大头领、二头领和三头领带着二三十个帮众离开了神鳄岛?”
“是的,小人记得很清楚。”
曾光厦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向陆珩:“陆大人,这事儿有点意思了。”
陆珩从惊愣中回过神,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这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曾千户难道怀疑,蒋公公他老人家……真的做出过招安水匪的决定?”
其实蒋谦也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蒋谦和水匪之间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但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
“呵呵,这只是此贼一面之词,不足信的。”曾光厦一指康老六说道。说完,他把脑袋往陆珩身边凑近了一点,又道:“不是还抓了二十多个水匪们,挨个问一下,看看他们是否都如康老六这般说法。”
陆珩点了点头,刚想命人先把康老六押下去,这时却有一名衙役从外面走进了堂中。
“大人,蒋公公来了。”那衙役一进来就慌里慌张的禀报。
“蒋公公来了!”陆珩稍稍一愣,就立即站起身,对曾光厦和郭孝仁说道:“曾千户、奉德,陪本官一起出迎蒋公公可好?”
“奉德”便是郭孝仁的表字。
“自当如此!”曾光厦和郭孝仁异口同声道。
三人刚刚起身,还没往堂外走呢,堂外便传来了蒋谦的大笑声:“哈哈哈哈,不必劳烦三位移步了,咱家这不就来了嘛!”
声到人到,蒋谦带着两个随从,走进了大堂。陆珩、曾光厦、郭孝仁三人忙向蒋谦施礼。
“不必多礼。咱家听说今日陆大人审问那些杀千刀的水贼,左右无事,咱家就来听个热闹。”蒋谦笑呵呵的说道,“陆大人,不怪咱家来得唐突吧?”
“蒋公公说哪里话,有您老人家坐镇,下官问起案来定会更加顺利。”陆珩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说完,他就把蒋谦往主位上让。蒋谦推脱道:“咱家只是来听个热闹,这应天府的公堂,自然是陆大人你为主了。陆大人给咱家搬把椅子,有个座就行。”
陆珩也不再假客套,便命人在他的座位左侧加了一把椅子。如此一来,蒋谦的位置也在公案之后,虽不是主位,但却占了左侧的尊位。(注:古人以左为尊。)
“陆大人,不知案情问得如何了?”落座之后,蒋谦便向陆珩问道。
“这……”陆珩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怎么,难道陆大人遇到了什么扑朔迷离的案情?”蒋谦见陆珩吞吞吐吐,便很关心似的问道。
“是有些……有些扑朔迷离。”陆珩说话依然打磕巴。紧张之下,他的额头居然见汗了。
蒋谦更为惊异,刚想继续问,曾光厦开口了:“蒋公公,实不相瞒,方才这名人犯……哦,他叫康老六,是我们提审的第一名水匪。这个康老六,方才提到了您的名字。”
“咦,一个水匪居然提到了咱家的名字!”蒋谦好奇的笑了,“莫非,他说是咱家的亲戚?”
“那倒不是。”曾光厦呵呵一笑,“康老六说,您才答应过神鳄帮的水匪,说是要招安他们。”
“什么?招安?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此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蒋谦也一下懵了。“咱家来到金陵才三个多月,就是这神鳄帮的匪号,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咱家怎会决定招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