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容珏一同出来的,还有白承风。
他不解,“义父,你怎么会说让苏妹住在牡丹园里的?难道,你真的不再需要牡丹园去……”
他的话没说完,便看见容珏摆手说道:“无碍。”
“可是,为什么?”义父对牡丹园的感情很深,虽然近年来极少回来江城,但是这牡丹园在义父的心中,依旧很重要。
他知道那是义父祭义母的亡魂的,他没有见过义母,从他认识义父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义母这个人,但是他打听到,是有义母的,只是义母究竟是死了,还是失踪了还是离开了,他并不知道。
但是不管如何,这个牡丹园对于义父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可是今天,义父居然随便开口就让陈苏住进来?
被问的容珏只是看着外头的天,慢慢笑容展开,说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再怎么想着,那些人那些事都不会回来了。”
说着,容珏叹了一口气。
白承风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但还是安慰道:“义父,你别伤怀了,我知道,牡丹园是你为义母所建的,只是,义母人究竟是去了哪里?”
容珏却只是摇头,“其实也不算义母,至少她还未嫁给我,只是……”
说着,容珏又顿住了,似乎想到往事。
白承风不敢多问,只听容珏说道:“昨日看见陈苏,我就觉得陈苏很像她年轻的时候,不管是眸眼,还是性情,都像,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会把陈苏当成她。”
“难不成陈苏真的是义母的……”白承风的话不敢说下去,因为这样显得更加不真实,陈苏怎么会是义母的女儿呢?如果是义母的,那又会是和谁的?
容珏叹息摇头,“不是,陈苏身份不像她,我查过了,陈苏不是。”
容珏想,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不管是面容还是性情都很相像的人吧?
白承风也不知道当年的义母和未来义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敢问,怕触碰了义父陈年伤痛,除非义父自己说,否则他就是在揭义父伤疤。
容珏叹了一口气,摆手说道:“好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陈苏这孩子虽为乡下农村出身,但是她果敢有胆量有谋略,我很欣赏,有她这么一个义女,我也挺高兴的,至于牡丹园……有些事情都过去了,保留不住的,不过一个院子,又能代表什么呢?”
白承风颔首,不敢否定义父的抉择,等宾客全部散去,再离开。
这边的陈苏刚出了容府大门没多远,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唯一一条道路上,这马车塞住了路,另一辆马车想再过已经是不可能了。
寒策赶的马车,看见有马车拦住了,连忙和里头的人说起。
“远处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过不去。”
闻声的沈衍探出头来,问道:“谁家的马车?”
寒策也不知道,毕竟这江城他也不算熟悉。
还不等他回答,马车上的人突然下了来。
居然是刘柔染!
刘柔染看着陈苏的马车,嚷了句:“陈苏,你给我下来!”
陈苏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不禁纳闷了,打开帘子一看,是刘柔染啊!
“是刘小姐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陈苏问道:“我们两家也不算熟悉,你这半路拦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重要的,陈苏,你给我下来。”刘柔染气势汹汹,好像陈苏真的就是她的奴婢,该给她大吼大叫的。
陈苏也笑了,“刘小姐,我又不是你的婢女,你这般吼叫我,所为何事?我为什么你说什么就要听?你如果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的话,麻烦现在说清楚就好了。”
“哼,陈苏,我让你下来你听到了没有?”刘柔染指着陈苏,那样子犹如大街上的泼妇,颐指气使的气派。
陈苏可怖害怕她,笑道:“怎么,我要是不下去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命令啊?还有,刘小姐,你这般大街上的大骂,难道就不怕坏了你的名声?你还是个闺家小姐,要是让人看见这样,你还怎么嫁人,特别是你自己想嫁的人?”
刘柔染一听,连忙收了手,但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的看车陈苏:“那你现在给我下来,我有事情给你说,知道吗?”
她可好不容易撇下了爹爹,自己留下来等陈苏,就是要告诉她一些事情。
至于刚才的粗鲁,她左看右看,幸好承风哥哥没在,不然的话,让承风哥哥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会不喜欢的。
想到这里,她还有些后怕,但是看着陈苏的时候,想到为了她的竹月姐姐,又忍不住的鼓足了勇气。
陈苏也大概猜到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笑着说道:“让我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现在不能说,人太多了,我们两人说就行。”
陈苏倒是和她多说废话,只说道:“如果刘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恕我不奉陪了。”
“陈苏!”刘柔染大喝,“你给我下来!你要是不下来,你就别在走了!”
刘柔染是气势十足,她知道,这道路不大,她家的马车挡在那里,别人家的马车也过不去,这样一来,谁也别想过去,到时候陈苏只会在这里干着急。
只听陈苏笑着说道:“刘小姐还拿事情威胁我?可惜我不是威胁大的。”
陈苏话刚说完,寒策却接话道:“如果你不让开路,后面还有不少从容府出来的人,到时候马车都通不过,你说他们会把矛头指向谁?”
“我……”
刘柔染被一噎,看着一个马夫居然也敢这样跟她说话,特别是看见那双不一样颜色的眼睛,刘柔染险些被吓死。
小酒也看见了这眼神,连忙朝着刘柔染这小姐说道:“小姐,你看他那眼睛,好恐怖,好像人们说的邪眼。”
刘柔染当然知道了,这眼睛异样的很少,而且颜色那么恐怖的更没见过。
她向来就是喜欢将人踩在脚底下,看见寒策这般反她的话,反而笑着说道:“哼,你一个狗奴才也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就你那样的眼睛,绝对是克星的眼睛,你在陈苏身边伺候,那还真是她的福气,陈苏,你可小心了,别让你家的奴才把你给克死了。”
寒策听着她的话,显然动怒了,可是他没有权利,不过是个奴才,而且和一个女人吵架,他可做不来。
马车内的阿丹也不悦了,虽然刘柔染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但是她这样侮辱人,颐指气使着夫人,她就不乐意了。
她说道:“我阿丹也算见识不少的大家闺秀,倒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姐,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怕跌了你的身份?”
刘柔染没想到马车里头还有人,看着那丑陋的样貌,刘柔染先是被一刺激怒了,随后却又讥笑开来,“我道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是丑八怪怪物呢,陈苏,你家怎么就这些怪物啊?你也不怕你家让这些丑八怪给弄的不像样了?”
陈苏不怒反笑,“这就不劳刘小姐担心了,我家的人怎么样我自然知道,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就好了,俗话说祸从口出!我大哥可不喜欢这样口无遮拦没有口德的小姐,他喜欢性情好的,像你这样的姑娘,就是倒贴在大哥的面前,恐怕他都会像扔破布样扔出去的。”
“陈苏,你……”刘柔染让陈苏气死了,想说些什么,却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陈苏又接话道:“好了,我也没时间和你多说什么,家里忙着,不像刘小姐你闲的只会到处找人麻烦,寒策,我们掉头,反正我们家的马车不大,调头也容易,大不了绕点路子,也不要看见这般给人找晦气的人。”
说着,陈苏放下了帘子。
寒策应了声,开始缓缓调转了马车,不一会,马车已经调转好了,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刘柔染被气极了,没想到这陈苏家的一个两个都是牙尖嘴利的,她居然讨不得好?
只是陈苏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她?承风哥哥喜不喜欢她关陈苏什么事情?她凭什么这么说。
哼,陈苏,你不单止害了竹月姐姐,你现在还侮辱了我,还说承风哥哥不会喜欢我的,陈苏,我恨死你了。
胸口一腔怒火,刘柔染无处可发,只好大声喊着马夫,“走,我们回府。”
这马夫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又吃了什么火药,怎么半道上跟人吵起来?
他连忙应了声,鞭子赶着马车离去。
这边已经离远了去的陈苏等人总算是离开了刘柔染的魔音,大松了一口气。
陈苏眼睛看着隔着车帘的外头,突然说道:“寒策,有些话,你不必去在意,只要我们觉得你不是克星,就没人能这么说你,知道吗?”
外头的寒策自然知道这些,刚才心里头虽然有些不悦,但是听到柱子这么说,他心中还是莫名的暖了起来。
他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别人影响了我的,我是什么样的,无需他们去说。”
“你知道就好。”
说着,陈苏又看着阿丹。
阿丹让主子这般看着,倒害怕自己做错了事情,忙问道:“夫人,我刚才这么做对吗?会不会这个刘小姐让你更加难堪?”
陈闻声,忙摇摇头,“没事,你做的很对,如果我们受人欺负了,在可以的情况下,就要反口追击,不然我们都得让人给欺负了去了,这件事是刘柔染不对,我们不过是为自己争回一些属于我们自己的公道。”
听着陈苏这么说,阿丹心里头也没那么害怕了,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
城守府。
远远的,能看见马车踢踏而来的三辆马车,第一辆里头作者秦夫人,后面跟着的是大小姐秦羽琉二小姐秦羽璃,最后一辆是三小姐秦竹月的。
府里的人听见声音,都连忙跑了出来。
管家看见来人下马车,呵呵笑着,“夫人回来了。”
秦夫人朝着对方点点头,问道:“老爷可回来了?”
管家点点头,“已经回来了,这会估计在书房呢。”
秦夫人点点头,看着这管家由她一手提携的,只是现在,府里除了管家和少数仆人,其他人已经无法听从她的指挥了,再过不久,她恐怕就只是个摆设了。
她眼睛看着身后马车的前来,秦羽璃秦羽琉两人长相一样的面容,一个柔态,一个干练。
至于她们身后还跟着秦竹月那个柔弱的三小姐。
秦夫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道:“竹月,你的事情是你自己去同你父亲说,还是让母亲代你去说?”
一个闺家千金,居然跑在人家的宴会上去献舞,要是献舞献的好也就算了,偏偏这还不通报她这个母亲,最后落了个天大的笑话,恐怕她能饶了秦竹月,府里的老爷也饶不了她的。
秦宗有多要面子她比谁都清楚,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女儿,也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更不能在他不知情的事情,弄了个这么大的笑话出来。
“那竹月就自己去向父亲领罪,不劳烦母亲了,母亲早些休息吧。”说着,秦竹月一个俯身,算是行了个打理。
秦竹月心里头有气憋着,但是也知道今日之事会惹怒了府里的父亲,不管这件事是母亲去说还是她去说,都少不了一顿责骂的了。
既然如此,她只好自己去说了。
秦夫人不想再看这个女子惺惺作态,哼了一声,进了家门,身后的两个女儿紧跟着。
秦竹月看着她们离开,眼神由刚才的柔弱变成了狠戾,这些一个两个的,都想踩在她的头上,想要让她抬不起头做人,不过今天一点小事,这些人倒想小题大做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如此,她错了一点又如何。
她脚步轻轻走了进去,心中的怒气更加多了,眼睛看着路,朝着父亲大人的书房而去。
她每走一步,都带着狠狠的怒意。
这个家,除了死去的母亲,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她不过是父亲手上可以荣华富贵的棋子,不过是秦夫人手上可有可无的破布,不过是后宅个个姨娘假装喜欢,却不过是想利用的工具。
这个秦府,她每次进来,都觉得里头是刀山火海,住在这里那么多年,让她除了恶心还真感受不到其他感受。
来往的下人看见她,都纷纷行礼喊道:“三小姐。”
她盈盈笑着颔首,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型态没有半分大家小姐的骄傲,而是很平易近人。
这些府里的人,都以为秦竹月是个很好的小姐,比起四小姐五小姐,甚至是大小姐二小姐待她们都要好。
小红跟在一旁,抿着唇,三小姐做的事情,只有她的月院里头的人才知道,其实三小姐并非表面看的那么和善,她发起火来很恐怖,算计起人更加骇人。
府里本来应该有小少爷出世的,可是因为三小姐的算计,小少爷刚出生就夭折了,而一切的手笔,都出自三小姐手中。
当然,这些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因为三小姐做的很隐秘,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别人的身上,自己洗脱了一切罪名。
当年老爷惩罚了很多人,唯有小姐没有惩罚到,反而小姐得益最大。
虽然很多人都有疑问,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人能反驳什么。
这些年,小红是把自家小姐的事情全部看在眼里,这样的小姐,很恐怖很恐怖,有时候,能让她感觉到害怕。
可是奴才就是奴才,她就算是害怕,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和小姐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为,她有很多把柄都被三小姐捏着,只能一步步的踏入自己不想踏入的深渊,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迎面而来的四姨娘柳氏,看见秦竹月,笑呵呵的问道:“三小姐从容府宴会回来拉?”
柳氏的身旁还跟着个五小姐,今年不过十岁出头,但是却也已经是个狠角色了。
四姨娘是最得秦竹月父亲喜欢的一个姨娘,比起五姨娘六姨娘这些后面进门的女人都要宠爱,因为四姨娘柳氏的娘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四姨娘为庶出,但是如果利用娘家利用的好,对秦竹月的父亲是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柳氏的娘家不管用,以柳氏这天资过人的面容,带出去也是羡煞旁人,能让人好好羡慕一番。
还有就是,四姨娘隐藏的极好,也许是从大宅子里出来的女人,会算计,会隐藏,能很好的把所有事情运筹帷幄起来。
如果说秦竹月杀害弟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是她干的,但是却还是瞒不过四姨娘的眼睛,即便秦竹月从未承认过,但是四姨娘还是能把矛头指向了她。
只是两人的目标都算一致的,所以四姨娘这么多年了,也从未拆穿她。
秦竹月知道四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两人都戴着厚厚的面具做人。
她朝着四姨娘微微颔首,算的对一个长辈行礼了,“四姨娘好。”
柳氏笑呵呵着,“三小姐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姨娘,哪里能让三小姐对我行那么大的礼啊?”
“不管如何,四姨娘都是我的长辈,行礼又算什么?”
人都喜欢让人夸的,柳氏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在那个家里低微,她何必嫁给一个城守做妾?现在想想,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嫁也已经嫁了,也有了自己的女儿,她自然要为女儿多某些福祉,眼前的秦竹月便是这样的人,她在为自己筹谋着未来的幸福
她其实也很欣赏秦竹月这个女人,一个人,没有了母亲,没有了一切有利的因素,居然能在大宅中活的这般恣意。
而这一切,都归功在她的脸蛋上,还有才华上吧?还有就是秦宗想往高处爬的急切心理,所以造就了秦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