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清乃一介布衣出身,却师出李靖门下,兵法军谋样样精通,他出山之后便投了战青城的军营,后来同战青城在一块屡立奇功,再后来战青城了了那北晋的战事,渊清便被战青城指去跟着七皇子南征北战。
这渊清曾经也在春讳之时来过长安城,其才华一时轰动长安城,那句有民方有天下便出自渊清之口,一时引起不少人的议论,其他有人见他面容惊艳,便称他一声文渊公子。偏渊清在风头劲上又去了军营,人如其名,来得快,去的也快。热度闹了大半个月才消下去。
三人进了红袖坊入坐。
七皇子的性情开朗,先前同宋仁义势不两立,如今却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一杯淡酒几句戏言便打破了隔阂。毕竟都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
又有谁还会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去得罪一个人呢。
于三人雅间的纱帘后,一曲琴音枭枭而起,弹的是江南水乡才子佳人的曲子,秦淮河一带多是文词艳曲居多,少有江南水乡这般清婉之曲,渊清凝着那帘子里头的身影,手中的杯盏几欲捏不稳,他原是得了些消息,道是他妹妹极有可能在红袖坊里,故而应了七皇子的邀约。
战青城缓缓合了窗,望向倚在窗边吹冷风的二皇子顾景华:“渊清怎会在此。”
顾景华捏着凉透的茶,回了神:“五年前渊清在这长安城里,一句有民方有天下可惊了大半个长安,你那时尚在边疆自是不知这渊清文渊公子的妙处,若能得他相助,本殿下何愁得不到那至尊大位。”
他摩擦着杯盏边缘的青花,想起那个倚在他怀里看书的姑娘,心里头软成一片,只是,他一旦将雨烟推出去,便再也不可反悔。
战青城替顾景华新沏了一盏茶:“这世间寻雨烟的,不止一个。”
顾景华眸色幽暗:“如今齐聚红袖坊,本殿下将雨烟送至他们跟前,不是很好吗?”
如今的雨烟不过十六网,她却好似经历了大半人大半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战青城心头微震,忽觉顾景华越发不容小觑,也难得他这么一个不受宠的身份却还是走到了今日。
“如今倒是你,父皇对战府的防备越来越深,但凡与将军府有关的人,一律降职或查办,战将军,你的誓言,或许可以同本殿一同改上一改。”顾景华捏着青花茶盏,眸色幽暗。
战青城忽的想起那个娇嗔又傲气的苏凤锦来,只道:“殿下当光明正大,方为明君之道。”
顾景华抚了抚唇,耻笑一声:“明君? 战将军,这历史的成败对错,自是由胜者去书写,世人只赞李世民贞观之志,又有谁会提及他曾玄武门轼兄夺位?”
战青城打红袖坊里头出来时,天已经极暗了,星火般的灯盏散布于长安城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头攒动。
这长安城这来似乎一夜之间便成了文人雅客的聚地,这一路走过,高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者有之,拈花赠美人者有之,戏台清唱一曲游园记,台下掌声不知凡几,文人雅士将那旦生净末丑赞了个遍,战青城忽的想起苏凤锦爱听戏。
他加快了步子,到了东屋,见东屋陷入一片阑珊的灯火里,苏凤锦坐在窗边的软塌上看书,那道削瘦的背影如同一把刀,将她一点点刻进了战青城的心里。
屋子里头还有个忆秋,挽珠替忆秋用帕子替敷面,瞧着她微微肿起的脸直皱眉:“你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谁敢下手啊,真真是够狠的,都这么一会儿还没消呢。”
忆秋紧着帕子,委屈巴巴的低着头,眼泪嗒嗒的掉,就是不说话。
挽珠换了块帕子,春芽端了些点心上来:“吃吧,都是你喜欢的。”
忆秋一手一块点心,塞邦子鼓得满满的,苏凤锦瞧着她那副穷凶极饿的吃相终于搁了书:“且说说,怎么回事?”
忆秋吃点心的手一顿,抽噎着道:“没什么。”
“你瞧着可不像没什么。”苏凤锦离她近了些,擦了擦她那梨花带雨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