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淮南事。
杨惟忠死守庐江,后者虽是一小县,可久被宋军经营,亦是城防坚固。如此,杨惟忠本部才止五六千,合着部分前淮南宋军,总兵力亦不到万人,还要分出一部守舒州、蕲州等——实质就是用原先的淮南宋军,庐江城内只本部五六千人,亦是依靠坚固的城防才能死死抗下晁盖处数万梁山军的猛攻。
纵使城墙被轰塌后,西军亦死战不退,每每在缺口处杀退攻来的梁山军,却终究吃亏在人少。局势就如江宁府的金陵城战局,是日渐偏向于进攻方。
杨惟忠只能现身一线,以振奋守军士气,他自身武艺高强,周边更是有亲兵护持,安全自是有保障的。可问题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庐江攻防战的转折点就在于他的受伤,被一支流矢射中了脖颈。
虽很幸运的被丝绸护领给挡了一下,但受伤是注定的,且还很严重。
主将受伤,军兵士气还如何能维持?其婿陈佑当即就生了去意。何况军中大夫医术有限,杨惟忠还是早日送去大城名郡医治为上。
如是,在穆弘穆春兄弟都已经进到桐城外时,庐江守军忽的夜间突围。
这庐江之战,梁山军并无用甚锁城法。盖因为晁盖是要灭掉城内守军。庐江以西之地看似有大片的土地,实则山峦林立,山岭纵横。从庐州南下江畔,那官道就是经过庐江。此地不下,晁盖亦不敢发兵去攻打舒州等地。要知道他打庐江时候,江州城处还有刘光国部屯驻。
杨惟忠重伤,陈佑为其军中副将,接过指挥权是顺理成章。与各将沟通后,那转进的军事策略亦是畅快的得到大家的认可。
待其忽的于夜色里向正南方突围时候,梁山军的反应倒也迅速,大军出动很是拦截了些西军,黑夜里撤退中的西军比之先前在城头、在城墙缺口处厮杀的西军来,就像是中了软骨散的软脚虾,变得似不堪一击了。
然而晁盖等人却中了陈佑的李代桃僵之计,将一死士误认为是杨惟忠,结果被陈佑带着真的杨惟忠,趁机逃脱生天。
那陈佑能在军中崭露头角,绝不是全靠着丈人的颜面。那黑夜里看到梁山军一支支聚拢过来,四下里杀声不断,而西军先就是胆气散了,夜色里更是懵圈,战力大减,自家士卒伤亡惨重。再欲返回城中,后路已断。心中一发狠:“直娘贼,后路被断,爷爷且往前面杀去!”于是一边派出心腹死士虚打杨惟忠旗号,吸引梁山军,一边带了数百梯己士卒,拼死往前冲杀。那梁山军尽数出动来围杀西军,但黑夜中兵力又如何能均匀分配?也是天不灭他,陈佑选的这一方向,前面的堵截反而不多,不多时竟被他突破防线。当时黑夜混战,大将多有不知,他带着数百兵急行一阵,就看眼前道路豁然开朗,却是端端的一座军寨耸在眼前。
陈佑大喜,也不管身边士卒多少,只管冲杀过去。而那军寨寨门上铁锁未落,只是虚掩,军寨里的守兵忽见一支人马杀过来,早已纷纷大乱,不及关闭,被陈佑一拥而入。
彼处却是梁山军在庐江城外设立的许多座军寨之一,正当孙新把守。可当时孙新已经引兵杀将去了,军寨内空虚不说,更是无人主首,只剩下不多的一些军兵,早前看到一支兵马冲来,且直以为是孙新回营呢。哪里想到会是敌军呢?自然是纷纷大惊。黑暗中又不知陈佑军人数多少,更不知战局交织如此,这支敌军是如何杀到此处的,惶恐下能守得住军寨才有怪。
陈佑却是片刻不做停留,只从彼处牵走了一些军马。但也就此露了痕迹,更被孙立气恼,孙新引以为耻辱。两兄弟自是领兵紧追不舍的。
这般的一场厮杀,城内西军本还有近四千军士,却也是折损了七七八八。只俘虏梁山军就抓到了不下两千,那绝不是王孝忠以为的‘只是损失惨重,而不是全军覆没’。杨惟忠这支残军逃到罗场镇的大葫芦顶时,就只剩下三五百残兵。其后还有孙立引着追兵杀到。
我众敌寡,我胜敌败,孙立如何愿意见到西军残兵逃脱?叫孙新引数百人强行军从侧面包抄,边督率大军,掩杀过去。
那杨惟忠手下爱将潘达正指挥军队且战且走,忽然孙新从侧翼杀来,顿时大乱,潘达还自在死战,旁边孙立看得仔细,张弓搭箭,倏的一声,正中太阳穴,人倒下马来,在乱军中被踩成肉泥。
病尉迟一箭立功,心中大乐,就要拉弓撘上第二箭,瞄准陈佑要射。忽听得疾风声起,孙立是正统的军将出身,阵上素来机警,当即侧脸,看一支箭正从耳边掠过,擦着发鬓不知道飞甚么地方去了。抬头向箭矢来处看时,见是一员大将手握雕弓,站在身后百步之外的丘陵顶端,背后旗号书着一斗大的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