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辘辘,步尘,褚慕白与邵子卿三人并辔而行,个个身姿挺拔如松。
邵子卿扭头打量褚慕白:“慕白兄这般憔悴,风尘仆仆,可见征战辛苦。”
褚慕白向着邵子卿淡然一拱手:“邵相客气,叫在下慕白便好。”
“听皇后娘娘以前提及过慕白兄,的确比子卿年长两岁,便高攀称一声慕白兄了。”
褚慕白握缰的手一紧:“邵相与皇后娘娘很相熟吗?”
邵子卿眸中含着浓浓笑意,望一眼一旁一言不发,一截木头一般的步尘,笑道:“皇后娘娘偶染风寒,子卿得皇上授命,代为关照过皇后娘娘几日,所以相熟。”
褚慕白默然片刻,终究忍不住问:“她那时病得很厉害?”
邵子卿点点头:“那时候有些变故,皇后娘娘受不得打击,又淋了冰雨,所以好几日高烧不退。皇上出宫不便,所以便托付给了子卿。”
褚慕白苦涩一笑,然后拱手向着邵子卿深深一揖:“多谢邵相关照。”
邵子卿温润一笑,在他跟前低声道:“她是你的义妹,亦是子卿知己,所以慕白兄不必相谢。”
褚慕白握着马缰的手更紧,指节青白,抿了抿唇:“我这义兄不称职,当初丢下她一人孤苦伶仃没个依靠,自己一去五载,杳无音讯,不提也罢。”
“慕白兄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曾经跟子卿说起,遗憾她不是男儿身,可以远赴边关,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为父报仇。只连累了慕白兄,代她百战黄沙,受如刀寒风,九死一生。慕白兄以命相交,皇后娘娘只对慕白兄满心感恩,何谈不称职?”
褚慕白喉结滚动,似乎说话也有些艰难起来:“她果真便是这样说的吗?”
邵子卿爽朗一笑:“虽然子卿偶尔吊儿郎当了一些,但是还从未被人质疑过有不实之言。”
褚慕白歉意地笑笑:“慕白只是一直愧疚自责,闻听邵相一席话,喜出望外而已。”
“慕白兄果真真性情,能识得这般少年英雄,子卿三生有幸。”
褚慕白谦逊地拱手:“邵相名满天下,慕白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一旁的步尘终于不耐烦:“你们两人相互吹捧,究竟有完没完?”
邵子卿冲着他撇撇嘴:“一会儿一起痛饮几杯,子卿做东,为慕白兄接风洗尘,你来不来?”
步尘蹙眉:“不来!”
“还是跟块土坷垃一样,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步尘扭头瞥他一眼,毫无敬意:“那我家主子如何便有你这样的臣子?”
邵子卿咂摸咂摸嘴,摸摸下巴,抬头看一眼前方陌孤寒与褚月华的轿辇,意味深长地叹一声:“等你回宫你就知道了,你家主子,如今今非昔比了。”
步尘也看一眼正襟危坐,宛若冰山的主子,冷哼一声不说话。
皇上的仪仗队很快便到达了枫林。枯叶落尽,满林萧瑟,已经不复红叶漫山的绚丽与如火烂漫。
侍卫与司乐均留守在枫林外,陌孤寒一行人进了枫林。
早有侍卫提前过来打点,将祭奠所需一应用品准备齐全。
陌孤寒率先在坟墓前恭敬地燃了三炷香,热酒祭奠,将捷报焚烧了,默然片刻,然后转身带着邵子卿与步尘等人退了出去,留下月华与褚慕白在墓地,冷声道:“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月华感激地望一眼陌孤寒,又转头看看父母的陵墓,欲言又止。
陌孤寒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复又接言道:“父母之恩大如天,即便你如今是皇后,那也是为人子女,代朕多磕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