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京城里,九城兵马司,巡防营,京兆府和刑部以及完颜景宸的隐卫,刺月帮的人,都快把京城给翻过来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一直找到半夜,却连一点儿踪迹都没有。
南宫逸急的冒火,却怕采薇急坏了,故作沉稳的安慰着:“拐走瑜儿的婆子,多半是人贩子之类的,拐了瑜儿也是为了卖点钱,瑜儿不会有生命之虞的,你放心好了,咱们早晚能把他找回来。”
采薇擦着眼泪,哽咽着:“都怪我,是我一时大意,看那婆子生的慈眉善目的,还以为面由心生,拿她当个好人呢?咱们瑜儿最是个胆儿小的了,这会子不定吓成什么样了呢……”
想到孩子正在受苦,采薇的心像被刀子戳了似的,疼得她浑身都颤抖了。
南宫逸见她如此激动,急忙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瑜儿虽然胆儿小,人却精着呢,今儿被拐的若是瑾儿或明珠,或许会出事儿,但瑜儿绝不会有事的,那小子定会设法保住自己安全的。”
事已至此,采薇也只好相信南宫逸的话了,她默默的祈祷着,求慈海真人能保佑她的瑜儿平安归来……
南宫逸夫妇在青罗国丢了孩子,让完颜景宸十分内疚,他一面下令连夜彻查寻找,一面焦躁的在大殿里来回的走着。心中也默默的祈祷,但愿小皇子没事,不然,他真是太对不起采薇夫妇了。
娜木罕太后从打知道这件事儿后,就一直呆在佛堂里为瑜儿祈祷着,明珠也懂事的跪在她身边儿跟她一起祈祷,超儿见明珠如此,他也陪着跪在那儿,小小的两个人儿,竟然陪着祖母跪了大半夜,直到困得顶不住睡过去方才罢休。
湘云也急坏了,挺着大肚子一直陪在采薇的身边儿,看着采薇担惊受怕,六神无主的样子,湘云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愤愤的咒骂安歇该死的人贩子,并恶狠狠的说,等抓到他们,定将他们按国法处置了。
采薇虽然急得不行,但也不忍心让湘云陪着她熬,湘云还怀着身孕呢,万一熬坏了就糟了,她借口自己要睡一会儿,强把湘云劝走了。
湘云一走,采薇对南宫逸说:“逸,我决定了,找太医看看,能不能帮我把月信提前结束了,为了找瑜儿,京城都快被翻过来了,那些拐子们若是在京城里,一定已经打草惊蛇的,为了保命,那群拐子说不定会做出毁尸灭迹的事儿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的恢复空间,尽快的找到瑜儿才行。”
“如果那些拐子已经带着瑜儿出京城了,想找到他们更是不易,虽然出了城相对来说瑜儿会安全些,但那恶略的环境,凶恶的人贩子,一定会吓到咱们的瑜儿的。”
南宫逸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正常的月信突然结束了,会不会对你的身子造成危害呢?若是对身子有害的话,还是接着找找再说吧。”
“就算对身子有害也没事的,有龟大仙在,我的身子很快就会养好的。”
采薇之前是急坏了,一时没想到这个办法,现在好容易有办法找到瑜儿了,别说是伤身子,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是情愿的。
当下,她唤来一个宫女,吩咐说:“你马上到太医院去,帮我请一位妇科大夫来,记住,要请你们青罗国最好的妇科大夫。”
宫女应了一声,急忙往太医院去了…。
……
旮旯村里,刀疤脸还在跟老大喝着酒,一边喝儿一边儿讨好的说:“老大,今儿弄来那几个姑娘,容貌都是不错的,小的还没有媳妇,不如留下一个给小的当媳妇算了!”想到家里藏得那几个模样出挑的姑娘,刀疤脸的腹下一热,猥琐的笑起来。
“这几个姑娘都是京城人士,你家里离京城又近,若娶了她们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让她们给跑回去了,到时候只为你的裤裆,兄弟们的脑袋就不用要了!”老大喝了一杯酒,冷冷的说着。
“老大说的是,等这趟下来,咱们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姑娘弄不来呢?”刀疤脸的老娘附和着老大,见老大杯子空了,急忙又帮他斟上了。
屋子里头正热闹,却有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挑帘子进来,他眉眼很是精明的模样,正是几人中最精明的军师,江湖人称白脸狐狸。
这些人中,只有他出身世家,可惜祖上因为支持完颜洪烈篡位,太上皇登基时,将他们满门抄斩了,他侥幸逃了出来,为了生活,隐姓埋名的跟着一群江湖恶棍干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
他几步到了老大的身边,老大见他神情严肃,眉宇紧蹙,不由心中咯噔一下,放下了酒碗。
“老大,出来下。”
白面狐狸低语了一声,和刀疤脸母子打了个哈哈,便转身出了屋,老大起身跟了出去。
到了屋外,白面狐狸从袖中摸出一个玲珑精致的玉项圈儿,小心翼翼的呈给了老大,也没多言。
老大接过玉项圈儿,对着月光仔细一瞧,不觉就倒抽了一口冷气,神情凝重了起来,摩挲着那玉项圈儿道:“这可都是上等的玉石,这晶莹洁白,细腻滋润,白如凝脂,这雕工更是美轮美奂,活灵活现,光这玉项圈儿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一个吧?”
老大这等人其实并没有机会接触极品美玉,可一点子眼力劲儿却还是有的,就算是不懂,也能瞧的出,手中这样的玉石绝非凡品,不由出了一手心的汗,神情愈发凝重起来。
他们干这行的,那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搬了家,所以行事必须谨慎再谨慎。
这权贵人家的孩子,他们是打死也不敢动手的,可一般人家的小孩,不是面黄肌瘦,就是相貌粗陋,也卖不了几个钱,故而平日里他们多瞄准那小富之家商户之家的小孩。
所以,才会在易物节的第二天出手的,因为第二天多半是中上等人家易物。可这玉项圈,却绝非中上人家的孩子能用的。
这莫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家吧?
老大想着,不觉攥紧了玉项圈儿,道:“是刀疤脸他老娘带回那孩子脖子上的吧?”
这回弄来的孩子也就他瞅着有些不凡,不说那样貌,只当是远远瞧着,那小娃子身上的打扮,气度,穿着就不似寻常。
在集上盯上那两个孩子的时候,他犹豫过,只是两个孩子实在太打眼了,这样的货色太难得,当时,两个孩子又都是爹娘抱着,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他犹豫来犹豫去的,到底舍不得放过这样的肥羊,再加上又是那孩子娘把那孩子塞到他们手里的,他便弄了一个回来的。
当时匆忙,他没来得及细看那孩子,如今摸着手中玉项圈,老大有些后悔了。
“大哥许是不知,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当年我家里也有过几件这样的东西,成色依稀还没这个好。老大,咱们这回只怕是冒进了!”
白脸狐狸说着,声音已是有些微颤起来。
“羊脂玉?!这怎么可能!”老大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就算他并没多大见识,可最基本的常识却是知道的,青罗国有律法规定,羊脂玉那是除了王侯公爵,寻常人根本就不能佩戴的!
这两个孩子莫非是王侯之家的孩子?
不会啊,他们都是大晋人打扮,不可能是青罗国的王侯贵族,说不定跟青罗国首富霍渊一样,是来青罗国做生意的人呢,不过,当今圣上是在大晋长大的,若他的爹娘跟陛下有什么渊源的话,他们那可真是半只脚踩进黄泉路了!
老大想着,险些将手中的玉项圈儿滑手摔碎,稳了稳心神才道:“那娃醒来没?可问过了?他怎么说!”
老大摇着头,白脸狐狸道:“孩子还没醒,只是,若那娃子来头大……咱们现在可就得早早做准备啊!”
老大闻言心神一震,神情变幻,眼神狠厉了下来,道:“你说的对,若然这娃子真是大老头,那咱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他说着抬手狠狠的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那意思已经很明显,若这孩子真有大老头,现在就得弄死了他们,将尸体赶紧处理了,只有这样才更隐秘,更容易保命。
要知道,这个孩子若是活着,藏匿个活人可不容易,只有死了,那才能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白脸狐狸显然也是这样打算的,闻言神情一定,道:“大哥想的是,银钱总也没兄弟们的命重要。”
老大有了主意,倒没方才那么慌张了,道:“走,现在就弄醒那个娃子好生询问一番。”
两人言罢,一前一后往旁边的厢房走去。
厢房里黑黢黢的,没有点灯,两人上了炕,掀开了堆在炕上的被垛,被垛下铺着挡板,暗淡的光线透了上来。却原来,这厢房中竟然别有洞天,挖了暗道。
老大在前,白面狐狸在后,两人跳了下去,盖上了顶盖。
暗道往下十几节台阶挖了两个暗室,里头密不通风,即便是这样的寒冬腊月里,也弥漫着一股酸腐恶臭气息,墙壁上倒是还挂着一盏油灯。
二人进了靠近东边的暗室,暗室很小,也便能容下七八个孩子,此刻却只角落里缩着个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必老大吩咐,白面狐狸便点燃了灯,暗室亮了起来,昏黄的灯笼着那个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