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儿日夜期盼,终于把穆崇武盼回来了,没成想他一回来就带来了让她离开,往后各自安好的消息。
她懵了,这男人,待她的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朝庆长公主见女人慌了,老神在在的说:“怕什么?他的种还在你肚子里呢,不怕他飞出你的手心儿去,等着瞧吧,等他知道了你怀孕,一定会上赶着来找你的。”
朝庆长公主不愧是过来人,把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那送信的小厮走不到一个时辰,穆崇武就真个来了。
当他看到小腹微隆的董婉儿时,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涨得老大,一个念头在大脑中不断的盘桓着:完了,她真的怀上了,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她了!
董婉儿见到他时,还有几分不自在,大抵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因为她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所以,看到他探究的眼神时,情不自禁的把眼神挪开,讪讪的把头低下了。
朝庆长公主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反而端着长辈的架子,坐在椅子上,拉着脸发作道:“穆公子,我家婉儿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由得你玩弄戏耍,想欺负就欺负,想甩掉就甩掉,她跟你一样是名门出身,被你弄到这来,强行破了身子也就就罢了,如今她怀了身孕,你竟要打发她回通州老家,你这不是逼她去死吗?还是你觉得我家败落了,连我们的女儿也可任人欺负作践了?”
董驸马也板着脸说:“我家虽然比不得从前了,但毕竟不是平民出身,要是穆公子欺人太甚的话,咱们就到皇上那去告御状,拼死也要给我们女儿讨个公道回来。”
崇武是个憨厚朴实的,虽然看不起朝庆夫妇的为人,但见到他们时,还勉强的向他们行了晚辈礼,没行到这两个人竟托大起来,劈头盖脸的向他开炮了。
崇武恼了,冷笑说:“开始时,在下确实以为令爱是走投无路,才心生恻隐而收留她的,哪知后来拜访了董大人方才知道,令爱根本就没有去投奔过董大人,却跟我说是董大人骗了她的盘缠将她驱逐出来的,不知她为何要这样抹黑自己的祖父,若只是为了引起我的同情心,那么,这份心机也太无耻了。”
“还有,董夫人所说的强占破身之事,这里面也是有缘由的,董夫人不妨回想一下,令嫒在通州时曾对我大哥做过什么?再问问令嫒,对一两兄弟使同样的下作手段,就不怕事情败露,满盘皆输吗?”
话说到这儿,董婉儿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那穆崇文已经把那件事情告诉他知道了,而且,他也已然不再信任自己了。
“崇武,那件事是个误会,是我大哥的小妾想要争宠,买通了我大哥的小厮,在我大哥的香炉里下的东西的,我也是受害者,这件事情的始末你大哥和你大嫂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呢?”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的争辩着,那副冤屈的样子,看着比窦娥都冤枉似的。
她也知道,这会子她要是承认了,只怕他再也不会要自己了,所以说什么都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认账!
朝庆和董驸马听得崇武这般说,也什么都明白了,不过,既然他知道女儿的手段了还肯来这里,证明他还是在意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的,所以,孩子是他们唯一的筹码,只要孩子在他们的手里,不怕他不就范。
于是,朝庆长公主阴阳怪气的说:“婉儿,别跟人家说了,既然人家把你看得那么轻贱,咱们也犯不上非缠着人家,大不了咱们回通州区,娘再帮你给肚里的孩子找个爹。”
闻言,崇武神色当即一变,放在两侧的手也情不自禁的蜷了起来。
那孩子是他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穆家的孩子,他怎能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去叫别人爹呢?
董婉儿也看出崇武突变的神色,立刻抓住时机,伤心欲绝的说:“娘,女儿听您的,女儿这就跟您回通州……”
说完,幽怨的望着崇武,道:“既然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咱们就此作别吧,之前你曾帮过我很多,所以,即便是你现在误会我,我也不会怨恨你的,穆公子,保重……”
崇武紧紧的抿着嘴,看着她微隆的小腹,心中纠结极了,倒不是被董婉儿故作可怜的表情和几句话打动了,而是他着实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他的眼中,那可是他的骨肉啊!
……
晚上,穆崇武回到穆府时,爹娘和大哥大嫂已经准备好给他接风的酒席了,许久不见,杜氏对儿子的思念已经达到了极致,人刚进屋,杜氏便亲自拿了鸡毛掸子帮他扫了扫斗篷上的雪,又帮他脱了大氅,随手递给了刘嫂子,笑着道:“方才你爹和你哥嫂还念叨着你呢,可巧就来了,秋月,去给二公子添个手炉来。”,四目一望,见花厅中燃着炭火,处处妥帖,这才笑着和苏景华说起了话。两人聊了些琐事,待丫鬟上了茶和糕点,璎珞方才捧着手炉,笑着道:“我和你们少爷说话便好,你们都下去歇会儿吧。”
“不用了,娘,儿子不冷。”
那手炉是女人家用的玩意儿,崇武就算再冷也断不会去用的,只是杜氏疼惜儿子,不知怎么疼他好了。这会子花厅中燃着炭火,墙也是烧着的火墙,屋里暖的跟春天似的,处处妥帖,手炉着实用不着。
立定后,崇武给父亲母亲以及哥哥嫂子行了礼,又向大家请了不告而别之罪,起身时,目光无意中触及到了嫣然的偏偏大腹,一下又想到了怀了身孕的董婉儿,见到亲人的兴奋心情一下子黯淡下来。
杜氏心细,看到儿子忽然变色,问道:“武儿,这是怎么啦?怎么忽然就一脸的晦气呢!”
崇武情知瞒不过家里,而且也没想要隐瞒,沉声说:“爹,娘,儿子不孝,让那个董婉儿怀了身孕了。”
……
话音刚落,屋里瞬间寂静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怔住了。
怎么回事?董婉儿竟然……怀孕了!
这……太突然了!
嫣然率先回过神来,打破了屋里的寂静,说:“爹,娘,就算董婉儿怀了咱们穆家的孩子,也决不能让这种女人进咱们家的家门。”
“对,不能让她进咱们穆家,否则只怕咱们家从此就家无宁日了。”崇文对董婉儿的印象极差,即便是听到那女人怀了弟弟的种,也不愿意承认她。
杜氏怔了一会儿,慢慢的接受了这个消息,纠结了片刻:“可是,总不能让咱们穆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吧,那可是你弟弟的第一个孩子啊!武儿,你的意见呢?”
崇武要是能拿出什么好的意见,就不用像现在这般纠结痛苦了,他无力的垂下头,半天才吐出一句:“我已经查明她是什么样的个人了,我不娶她…。”
穆仲卿沉默了半天,表态说:“穆家的血脉,自然是不能流落在外,但朝庆长公主的女儿,我家也决不能娶,不过,纳进来做妾还是可以的。”
虽然穆家没有纳妾的先例,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住自家的‘骨肉’了。虽然让董婉儿进府的决定有点儿让人膈应,但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嫣然却不以为然,“爹,董婉儿一向心高气傲,她处心积虑的接近叔叔,如今又有孩子傍身,绝不会甘心做妾的。”
“她不甘心,便让她爱干嘛干嘛去,等孩子生出来了,我们家有的是办法把孩子弄回来。”
菲儿披着红狐狸皮的及地披风,捧着手炉,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她的宝贝儿子莫承祖。听说今儿崇武回家了,特意赶回来看望的,没成想一进门儿就听到了这一说。
莫承祖穿着大红的排穗褂,灰鼠色鹿皮靴,头上带着镶了猫眼的虎头帽,一本正经的跟在他母亲的身边儿,那张板着的小脸儿跟他爹平时的神色差不多,只是,他爹是成年男子,摆出一副冷漠的神色能平添不少男儿的气魄,他这四五岁的小娃子摆出这么一副面孔,看起来非但没能增添什么气魄,倒多出了几分喜感来。
见菲儿来了,崇文崇武和嫣然都起身见礼。
菲儿急忙加紧几步,握着嫣然的手说:“弟妹,我都说过你不用跟我见礼的,都快生了,这一起一座的,万一抻到动了胎气,我的罪孽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