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三面擂鼓,各置六面。擂鼓之人赤膀红衣,身形魁梧。场地中央数名铠甲士兵正一盾一剑的和着鼓声挥舞。皇帝陛下安坐于高台上的镀金龙座,两侧皆是后宫家眷。
小兰珊发挥着未来女帝的脾气,拉着一脸慈容的皇后娘娘,不顾身后的劝阻硬要跃下高台,索性被皇帝陛下给厉声喝住,委屈的缩在自家母后怀里,黯然神伤。
小太监领着我从校场侧门进入时,一拐身子恰好瞥见熟悉的素白。
白苏身后跟着长雨,正向我走来。
“又跑到哪去淘气了?正欲去找你的……”她伸手牵过我,“还以为这么有趣的事,你自个儿应该比谁都来得早……不过也不晚,士兵们正在剑舞,后面的节目你肯定喜欢。”
我对上白苏欣喜的眸子,她一如清泉水般沉静,很少会把情绪显在脸上。物以稀为贵,我自然得秉承着怜香惜玉的人生信条,好好珍惜。暂且将将才发生的事给隐了去。
这般年纪的我,比她高出小半个头,却仍被她牵着走。
同她一起走着她来时的路,一手被她温热的手掌包裹着,一手下意识的摆弄着她腰侧的长发。
正欲开口回她一句,长雨忽得使坏,一手提溜着我的耳朵,却不使劲。佯装出凶神恶煞于我责备道:“少宫主你前几日不是答应宫主和奴婢安分守己,结果今晨一起床就跑得没影儿了,连汤药都没喝!”
这心机深不见底的大龄剩女,明摆着在白苏面前告我状!
“说到清晨……怎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生白姐姐的气了……”
她吐露这几个字,我才想起早晨在暖阁外偷吻她的事。哀怨的眸子暂时从长雨身上撤回,想来她定是对把我推倒在地的事有些不安,这么简单的一揣摩,我就有些不乐意了,瘪瘪嘴道:“我哪有这么小气……”
白苏定了定步子,回身一脸怔愣的看着我:“……你……不是一直都小气吗?”
这主仆显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串通一气,对我进行交替折磨。
敏感的性格作祟,越发觉得这两人故意使坏,学着小兰珊的模样,仰着脖子,将唇噘着老高。不过可惜的事,没有未来天子的帝王之气,动作除了任性,还平添一抹憨傻。
余光处那二人明显捂嘴偷笑,对我的任性置之不理,一路上了高台。在白苏的示意之下,我挪到皇帝陛下面前僵硬的完成了请安礼,被其嘘寒问暖几句,还特赐了我一方席位,就在白苏身后。
结果可想而知,又得重回他面前,在来个繁复的谢恩礼。恶果循环,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掸掉衣摆处的灰尘,那圆滚的脑袋已然凑到了跟前。
吓的我身形不稳,感激寻着位置坐好。
刚挨上红木椅,还未细细观赏完上头交花盘错的花纹。便见着小兰珊,趴在我的椅凳上,撅着圆屁股正往上吃力的爬着。动作吃力又迟缓,嘴上不时发出几声“咿咿呀呀”的抱怨。
让我此番只有一个念头……谁把椅子制得这么大!
她如此笨拙的姿势,在皇帝陛下尴尬的咳了第六次后,在皇后娘娘第七次向白苏投以僵硬的微笑后……终于结束。
怕是这椅子对她来说实在太高,她刚安放好自个的屁股蹲,我便察觉到阵阵而来的热气。趁她擦汗的空档往外挪挪。
“弦月是迷路吗,明明在本宫身后的……”
“……恩……是。”
她一说,坐在我之前的白苏微微侧了侧身子,疑惑的觑了我一眼。视线又落回到小兰珊身上,含着笑,抚上那小脑袋,不在多说什么,收回白色衣袖继续看着校场上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