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也是儿子唯一能做的了。”陌殇看着老前辈,低声说道。
慕梓烟看着陌殇,接着又看向老前辈,便见姬惢站在身后看着,接着走上前来,“表姐,现在该怎么办?”
“殇儿,你当真以为为娘不会动手?”老前辈在此刻却厉声道。
陌殇只是站在慕梓烟的身前,面容不改地看着老前辈,“娘,即便得到了这西戎,又能如何?”
“这本就是我的。”老前辈直言道。
“娘,这些年来,儿子一直知晓您有事情瞒着,可是儿子明白,您心里头的苦。”陌殇看着她说道,“当年父王出事,你带着儿子离去,父王叮嘱过儿子,让儿子好好照顾您。”
老前辈听着陌殇的话,只是直视着他,抿了抿唇,双手紧握着,“既然你知道为娘心里的苦,便知晓为娘到底要的是什么。”
“儿子知道。”陌殇看着她,“不过烟儿救了儿子一命,儿子也定然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为娘真后悔。”老前辈将目光落在慕梓烟的身上,“她本就是个灾星,我当真是悔不当初。”
陌殇只是看着她,“娘,此事与她无关。”
“无关?”老前辈扬声一笑,“今日不论你说什么,这东西我必定会毁了。”
“儿子还是那句话,先从儿子的身上跨过去。”陌殇看着老前辈说道。
老前辈冷哼一声,“好,那你就别怪为娘心狠。”
陌殇只是这样站着,平静地看着老前辈,显然,只要她动手,那他定然不会躲开。
老前辈抬起双手,接着便朝着陌殇挥去,而慕梓烟见状,便要上前,却被陌殇喝住,“别过来。”
慕梓烟停下脚步,便瞧见老前辈连发两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陌殇的胸口。
陌殇向后退了两步,嘴角溢出血。
老前辈见状,越发地气愤,只是内心深处又如何忍心?她抬眸将目光落在了慕梓烟的身上,接着从云袖中射出一支暗器,朝着慕梓烟射去。
慕梓烟早已经发现,正要躲开,却见陌殇突然纵身一跃,挡在了她的面前,那暗器便刺中了陌殇的胸口。
陌殇猛地吐了血,当下倒在了地上。
慕梓烟连忙走上前去扶着他,“陌大哥。”
“殇儿。”老前辈冲了上前,将慕梓烟推开,而后扶着陌殇,“你为何这样傻?”
“娘,儿子这辈子最在意的便是您,自是不会看着您去送死。”陌殇抬起手握着老前辈的手,“娘,放手吧。”
“事到如今,你让我如何放手?”老前辈看着他,痛苦地说道。
陌殇再次地吐了血,紧握着老前辈的手,“娘,当初儿子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是您想法子让烟儿救了儿子,这条命是儿子欠她的。”
“你这傻孩子。”老前辈抬眸看着慕梓烟,接着又看向陌殇,“儿子,随为娘回去。”
“好。”陌殇知晓她松了口气,接着便强撑着起身。
老前辈却突然点住了他的穴道,接着便转身朝着湖底冲去。
陌殇睁大双眸,心急如焚。
慕梓烟转眸看着姬惢,“你照顾陌大哥。”
“哦。”姬惢应道,接着便见慕梓烟也跟着纵身一跃,跳入了湖底。
姬惢走上前来,看着陌殇说道,“我不能给你点开穴道,你若是这样跳下去,自是没命了,表姐也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你放心,表姐自有分寸。”
“我只是担心娘出事。”陌殇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先将暗器给你拔出来。”姬惢看着他说道。
“多谢。”陌殇点头。
姬惢自怀中拿出一块丝帕,接着握着那暗器,便快速地拔了出来,而后拿过慕梓烟适才塞到她怀里的金疮药,连忙给陌殇上药。
陌殇只是看着已经平静的湖面,焦急不已。
湖底,老前辈继续往湖底沉,寻找着湖底的入口,却见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老前辈,还是回头吧。”慕梓烟用腹语说道。
“丫头,我用两个儿子换这个,如何?”老前辈也用腹语说道。
慕梓烟未料到老前辈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的执念有多深,不惜牺牲自己儿子的性命,而适才不过在做戏罢了。
慕梓烟双眸一凝,突然勾唇冷笑,接着用内力卷起层层地湖水,朝着她打了过去。
老前辈也不示弱,当下便四两拨千斤地打了回去,二人便在湖底打斗起来。
湖面上总算激起了水花,陌殇越看越紧张,恨不得现在便跳下湖底去看。
姬惢见他面露担忧,在一旁说道,“你莫要担心。”
“你解开我的穴道吧。”陌殇这才转眸看着姬惢说道。
“那不成。”姬惢摇头,“我若是解开了,你就没命了。”
“你放心。”倘若不是姬惢受了重伤,而且因着老前辈点的穴道太过于诡怪,他必定能冲破穴道,自己跳下去。
姬惢摇头道,“你还是等着吧。”
陌殇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搭理姬惢,听她不愿意解开,便也不再强求,接着转身看着湖底。
姬惢接着说道,“其实我也解不开。”
陌殇一听,转眸看着姬惢,这才发现她也很担心。
过了一会,湖面的波澜渐渐地小了,又过了一会,湖面响起一道巨响,接着便见一人从湖底飞了出来,紧接着便又出来一人。
陌殇一顺不顺地看着,待瞧见最先出来的是自己的娘,他紧张地瞪着双眼。
而后又瞧见慕梓烟也出来,随着水花,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她纵身一跃,接着抓住要坠落的老前辈,接着便带着她落在岸边。
姬惢走上前去,待瞧见老前辈闭着双眼,显然是受了重伤。
慕梓烟抬眸看着陌殇,接着又看向老前辈,走上前去,将陌殇的穴道解开,“你带着她离开吧。”
“多谢烟儿。”陌殇拱手道,便走上前去要扶着老前辈。
慕梓烟转眸看着身后的手下,“送陌大哥离开。”
“娘,她……”陌殇看着慕梓烟,担忧地问道。
“她被我废了武功,而且重伤了大脑,想来日后认不得人了。”慕梓烟看着他说道,“陌大哥,我能够做的只有如此,前尘往事我们一笔勾销。”
“好。”陌殇点头,接着便走上前去,带着老前辈离去。
慕梓烟站在原地,看着陌殇离开,转眸看着姬惢,“走吧。”
“表姐,这湖底?”姬惢忍不住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慕梓烟淡淡道,而后说道,“我要入宫去。”
“好。”姬惢知晓她如今是不放心秦邧。
等慕梓烟离去之后,姬惢抬眸看了一眼这西苑的死尸,便转身离去。
慕凌睿与秦葻此刻瞧见外头的人突然间都消失了,二人对视了一眼,知晓里面已经解决了。
等入内之后,只看见姬惢一人,“妹妹呢?”
慕凌睿率先问道。
姬惢低声道,“入宫去了。”
“那人呢?”秦葻也跟着问道。
“带走了,废了武功,神志不清。”姬惢看着二人说道。
“哦。”秦葻点头,“想来是看在陌盟主的面子上。”
“是啊。”姬惢便将适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凌睿与秦葻,忍不住地感叹道,“未料到这陌盟主倒是个性情中人。”
“他也是无奈。”慕凌睿哪里不清楚陌殇的心思,不过这辈子也只能如此错过了。
秦葻大抵是明白了,接着说道,“好在如今并无大碍。”
“对啊,也不知宫里头如何了。”姬惢接着说道。
“我们先收拾这处。”慕凌睿低声道。
“好。”秦葻点头,便开始忙碌起来。
慕梓烟赶到宫中的时候,正好是三更,当她落在大殿外,看着站在远处的秦邧,转身看着轩辕烨,接着又回头看向秦邧。
秦邧见慕梓烟前来,便知晓娘失手了,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现在已经三更了。”
“秦邧,权利对你当真重要?”慕梓烟看着他说道,“老前辈现在已经被陌大哥带走了。”
“我知道。”秦邧看着她说道,“这样我也放心了。”
慕梓烟正要开口,便见轩辕烨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接着看向秦邧说道,“慕容家你毁不掉。”
“我知晓你们有法子,可是如今并不是时候。”秦邧低笑道。
“不,你错了。”轩辕烨直言道,“那日我们便已经改了。”
“你以为我会信?”秦邧双眸微动,自信地说道。
“你倘若不信,大可以试试。”轩辕烨漫不经心地说道。
慕容狄已经出来,站在轩辕烨的身侧,看着秦邧,暗忖道,倘若真的改了,他怎么不知道?
慕梓烟的确改了,不过只是变动了一个,故而这也是在赌一把,倘若秦邧恰恰试的是你那一个,那他们便赢了,倘若不是,那他们便输了。
慕容狄转眸见慕梓烟与轩辕烨二人神色淡然,便也压下心底的疑惑,直视着秦邧。
秦邧看着慕梓烟,接着向后退了两步,抬起手掌,手里多了一个罗盘,接着他掌心放在罗盘上空,过了一会,便瞧见那罗盘所指的方向。
他双眸闪过一抹惊讶,抬眸看着慕梓烟,“我输了。”
“既然输了,那便留下命吧。”慕容狄此刻沉声道。
秦邧冷笑道,“不过是输了一招罢了。”
此时,便瞧见慕容狄跟前的暗卫已经将秦邧团团围住,而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慕梓烟,突然笑了笑,接着转身便要离去。
慕容狄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准备让秦邧活着离去。
只瞧见暗卫纵身一跃,手中握着冷刀朝着秦邧砍去,秦邧不为所动,当他转身要抵挡的时候,却瞧见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冰冷地刀刺穿了她的腹部,鲜血转瞬间流淌,滴落在地上,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禁止了。
秦邧呆愣在原地,双眸闪过惊讶,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抬起双手扶着她。
“二妹妹。”慕梓烟大喊道。
轩辕烨适才都在看着秦湘,未料到她终究还是冲上去了,当真是猝不及防。
慕容狄也未料到秦湘会如此,愣在原地,只是冷视着。
秦湘腹部被刺中,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身体向后倒去。
当落在秦邧温暖地怀抱里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
秦邧半跪在地上,抱着她,“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带我走。”秦湘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抓着他的衣袖说道。
“二妹妹。”慕梓烟抬步走上前去。
“大姐,我求你了。”秦湘抬眸看着她,乞求道。
“二妹妹,你可有想过王澶?”慕梓烟看着她,这个时候,她竟然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丢了自己的命。
“大姐,我求你,他是知道的。”秦湘低声道。
“好,我让你走。”慕梓烟紧咬着唇,知晓秦湘前来早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她有些后悔将秦湘带来,倘若秦湘还留在王家,即便放不下,可是还活着。
轩辕烨走上前来,垂眸看着木讷的秦邧。
秦湘露出笑容,抬眸看着慕梓烟,接着转身看着秦邧,“带我走。”
秦邧这才反应过来,弯腰将她抱起,转身离去。
慕容狄走上前来,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转眸看着慕梓烟,“她太傻了。”
“派人跟着吧。”轩辕烨低声道。
“放心。”慕容狄点头,接着便朝着身后的暗卫递了个眼色。
慕梓烟身子向后倒去,“是我大意了。”
“你很早就清楚,她的心思不是吗?”轩辕烨揽着慕梓烟,“我们回去吧。”
“不。”慕梓烟抬眸看着轩辕烨,“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答应我的。”轩辕烨压低声音柔声道。
慕梓烟抿了抿唇,“那我们便这样站会?”
“好。”轩辕烨欣然应道。
慕容狄此刻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二人,只是转身回了寝宫。
此刻,突然卷起了一阵冷锋,慕梓烟因着从湖底出来,并未换衣服便赶了过来,此刻身上还透着丝丝的冰冷,她无力地靠在轩辕烨的怀里,想着秦湘此时此刻在做什么?难道就这样走了吗?
轩辕烨抱紧她,“这都是她的选择。”
“我终究没有护住她。”慕梓烟紧咬着唇,“我以为我能够护住他们的。”
“烟儿。”轩辕烨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我知道你在自责,可是你也知道,二妹妹的心思,即便你不带她来,终有一日,她也会如此做。”
“可是我……”慕梓烟只要想到秦湘是才奋不顾身地挡在秦邧面前的时候,她的心便如同刀割。
远处,秦邧不知走了多久,怀里的秦湘气息越来越虚弱,感觉随时都能断气。
秦邧怔然地向前走着,秦湘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只是双手却紧紧地抓着他。
秦邧一个趔趄,差点将她甩出去,秦湘的双手越发地没有了力气。
“我给你疗伤。”秦邧看着她说道。
“没用了。”秦湘的声音越发地虚弱,她拼劲力气,“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秦邧轻声问道。
“去那个宅子,就是我们在一起相处的宅子。”秦湘看着他说道。
“好。”秦邧点头,接着便抱着她赶去。
秦湘只是看着他,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她想过恨他,想过即便嫁人之后便将他渐渐地忘了,可是她知晓自己永远做不到,与其生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反倒不如这样带着最后他的一点温暖而离去。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所以,在离开王家的时候,她就已经问王澶要了休书。
恍恍惚惚地到了宅子,秦邧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转身便要去打水。
“不要走。”秦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
“你这样会死的。”秦邧第一次这样发怒。
秦湘摇头道,“你陪我说会话。”
“秦湘。”秦邧重新坐下,垂眸看着她,“我不爱你。”
“我知道。”秦湘靠在他的怀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傻?”秦邧沉声道。
“因为我离不开你。”秦湘仰头看着他,凝固着血的手抚过他的脸庞,只是这样痴痴地看着,“即便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想离开你,想要守着你,这下好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傻丫头。”秦邧抱紧她,双手颤抖地厉害,只觉得她的身体渐渐地失去了温度。
秦湘看着他说道,“就这样陪我最后一程,我觉得值了。”
“太傻。”秦邧嘀咕道。
“我爱你的心,就如同你对大姐的心,所以,谁也怨不得谁,你无需自责。”秦湘只是低声说道,“能够这样死在你的怀里,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