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听到司慕涵到来的一瞬间,水墨笑本能地抱紧了儿子,也不知道因为是力度过大还是孩子感觉到了父亲的不安,再一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乖别哭……”水墨笑唯有先放下心中的不安,专心地哄着孩子,不过这一次孩子却不肯听话,不管他如何哄着他都一直哭着。
水墨笑向那照顾大皇子的宫侍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那宫侍却也无奈,孩子小,哭是很正常的,大皇子身子弱,还算是哭得少的了。
“不如……我来抱抱……”雪暖汐心疼地看着孩子,提出了建议。
水墨笑自然是不愿意,可是孩子一直哭着,他的心也是难受。
“御医说你的身子还要静养……”雪暖汐真的舍不得继续看孩子继续这般哭下去,虽然由他来抱孩子未必不会哭,可是也得试试看。
“晏儿,别哭啊,父亲在这里……”水墨笑一边哄着一边看着雪暖汐,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伸出了手,要将孩子递给雪暖汐。
雪暖汐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随后便细心地哄着孩子,一会儿之后,孩子便缓缓停下了哭声。
水墨笑见了这一幕,心疼得很。
他的儿子居然被自己抱着哭,被别人抱着却不哭?
他真的没有不喜欢自己吗?
雪暖汐看着水墨笑这般神色,心里有些慌,随后想了一个借口,便道:“晏儿多乖,知道父后身子不好便舍不得他辛苦对不对?”
一旁的宫侍也开口附和。
水墨笑的心中的郁结有些好转,却又添了一抹苦涩。
雪暖汐也不敢抱孩子很久,便在司慕涵走进来的时候,转手将孩子交给了那负责照顾的宫侍手中,或许孩子哭累了,便是转了手,也不哭了。
“晏儿怎么了?”司慕涵快步走到了那宫侍身旁,“朕方才听着他似乎哭得很厉害。”
“没什么事情,晏儿心疼父后。”雪暖汐笑道。
那宫侍将孩子的脸面向司慕涵,“陛下别担心,大皇子没事儿。”
司慕涵看了看孩子,虽然哭过了,但是脸色尚好,那双带着泪水的小眼睛特别惹人疼死,司慕涵想抱抱孩子,只是想起方才孩子哭得厉害,便也打住了,这三日每当她抱着孩子,他便哭得厉害,他方才出生的时候她抱着他,明明是不哭的,可是后来却一到她的手上便哭得厉害,宫侍说她抱孩子的姿势不对,可是不管她如何的学,却还是无法学会,宫侍还说,孩子大一些便不会这般敏感了,她也只好信了,“好好照顾大皇子。”
“奴侍遵命。”那宫侍道。
雪暖汐看了看水墨笑,又看了看司慕涵,“陛下是来看凤后吗?”他的语调有些怪,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他担心司慕涵是来向水墨笑兴师问罪的,这三日虽然司慕涵并没有提及如何处置这件事,可是他却还是知道,司慕涵的心中对水墨笑是越发的不信任,而他也召了章善询问一些调查结果,而那些结果,不但没有给水墨笑洗清嫌疑,反而让水墨笑更是水洗不清。
便是他,听了这些调查,心中剩下的那些信任也在不断地动摇。
司慕涵将眸光从孩子的身上移向了水墨笑依然是苍白的面容上,声音不冷不热,“朕听御医说你醒了。”
水墨笑看向司慕涵,心里的感觉极为的复杂,她能够善待晏儿,他心里是高兴的,可是想起那晚,想起她对他的不信任,想起她心中极可能认定了他便是凶手,心中的高兴便蒙上了一层阴影,便也在这阴影之下,他明明知晓不管是他如今的处境还是为了晏儿他都不该与她硬碰硬,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陛下专程前来可是要来向臣侍兴师问罪的?!”
每当他想起了那夜生晏儿的情形,他的心便像是憋着一股怒火一般,烧的厉害。
若非他运气好,若非上天垂帘,他和他的晏儿早便已经丢了性命了!
司慕涵仿若没有注意到了水墨笑的刻意挑衅一般,收回了原本看着他的视线,转而看向宫侍手上抱着的孩子,伸手替孩子理了理身上的襁褓,而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关爱,蠕动着小嘴唇,像是在微笑似的,“这件事等晏儿满月之后再说。”
“等晏儿满月之后再说?”水墨笑的声音极有着讥诮却也有着讶然。
雪暖汐也道:“陛下说的没事,不如等晏儿满月之后再处理这件事吧……”虽然这样做对蜀羽之有些不公平,可是孩子……
雪暖汐的心却是偏向了孩子。
水墨笑心里也清楚这是一个最好的处理方法,可是他不甘心,她这般做便是认定了他就是罪人,就是凶手,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陛下想等,可是臣侍却不想等!”
尤其是在二十一皇女说那般话陷害他,尤其是在蜀羽之推到了他害他父子差点殒命之后,他便恨不得让他们知道伤害了他和他的孩子的下场!
“臣侍没有做过,何须等到晏儿满月?还有,二十一皇女明目张胆地陷害臣侍,翊侍君对臣侍不敬,差一点害死了臣侍以及晏儿,还让臣侍极有可能往后都不能诞育孩子,陛下你这是在维护臣侍和晏儿还是在维护你的二十一皇妹和翊侍君!”
司慕涵眸光凌厉地看向水墨笑,眼底似乎有着恼意。
“臣侍说错了吗?”水墨笑嗤笑,“臣侍知道自己在陛下的心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不能再诞育孩子或许还如了陛下的心意,不过便是臣侍还能诞育孩子,想必陛下也不会再让臣侍怀上孩子的吧?便如同晏儿的出生一般!”
水墨笑也说,心中不断挤压的负面情绪便一股脑地倾洒了出来!
孕育晏儿本是意外,更不是她的所愿,便是如今她疼晏儿,却也不能改变这些!
水墨笑可以不在乎曾经发生的事情,可是却不能坐视身边有人虎视眈眈地想要害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晏儿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依靠,他绝对不能让他出事,任何人若是胆敢伤害他,他绝对会让那人比死还痛苦!
雪暖汐没想到水墨笑会这般反应,一时间也急了。
涵涵这般处理明明是在维护他和晏儿的,可是他怎么便看不清怎么便这般糊涂?水墨笑以前是极为聪明的,可是自从有了晏儿之后,便常常和涵涵争锋相对的,他应该知道这样对他和晏儿都没有好处的。
雪暖汐不会明白水墨笑此时的心情,也或许在某种程度上,雪暖汐也是信了那些调查结果,认为水墨笑真的和蜀青的死有关。
可是水墨笑不一样,他没有做过,所以无法接受这般的处理方式,因为他接受了便是让他默认了一切都是自己所为,这比起和司慕涵针锋相对更加会让他和儿子的处境陷入不堪之地。
一个父亲,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背上任何的污点的!
“阿暖,先送晏儿回去。”司慕涵淡淡地开口道。
雪暖汐有些焦急,“可是……”
“你想干什么?!”水墨笑也是焦急万分。
司慕涵盯着水墨笑,“你想在晏儿的面前和朕说这些事情吗?”
水墨笑一窒,双手紧握成全,最终没有说话。
雪暖汐本是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在司慕涵的目光之下还是没有说出来,便和那宫侍领着孩子出去。
那宫侍虽然将水墨笑的话都停在了耳中,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这是宫中的生存方式。
水墨笑虽然醒来,但是身子却已然十分的虚弱,经过了方才的孩子的一番折腾,如今对司慕涵的一顿发作,他便已经是累的不行,只能靠在了床头,无法再以最强硬的姿态面对司慕涵,“我没有杀蜀青,更没有害蒙斯醉的孩子!”
“你说当晚你去了颐安园,在那里呆了许久一段时间。”司慕涵缓缓问道,声音虽然不凌厉,然而却也不算是温和。
水墨笑应道:“是!”
“那你为何要去颐安园?”司慕涵沉着眸,继续问道,“不要再告诉朕,你是想起了与朕的那些往事!”
水墨笑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慕涵盯着他,眸光微凉,“凤后,别将朕当成傻子!”
水墨笑将双手放在了被子之下紧紧地握着,他盯着司慕涵,从她的眼睛当中,他可以看出,她这话并非是试探更并非是胡猜,“你将九儿怎么了?!”
他去颐安园一事只有九儿一个人知道,若是她怀疑什么,便是九儿说了什么!九儿虽然不如水华那般多小心思,但是难保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出卖他!
司慕涵眸光又冷了几分,“他什么也没说,便是朕威胁说要杀了他,他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水墨笑一愣。
“凤后以为这世上真的有不透风的墙吗?”司慕涵嗤笑,“从出事前两日开始,你便已经处心积虑地要在当晚去颐安园,不,或许并非要去颐安园,而是去旁边哪个废弃了的园子!你让九儿去安排打探的那些事情,便是九儿咬死不说,朕也可以很容易便查到!你是真的将朕当成了傻子啊?!”
水墨笑呵呵一笑,有些凄凉,没错,为了去见庄铭歆,他事先是做了不少的安排,若是那晚没有发生蜀青那件事,谁又会去查这些事情?!他盯着司慕涵,一字一字地道:“你不信我!”
因为不信,所以才会质问。
“你要朕如何信你!”司慕涵冷声道,“二十一皇女口口声声说是你做的,而你却诸多隐瞒,朕连你有没有去过颐安园朕都无从知晓,你要朕如何信你?!”
“既然你不信我,还问这般多做什么?!”水墨笑冷笑,“不如直接杀了我好为你的翊侍君报仇,好保护你的豫君!”
“水墨笑!”司慕涵几乎咬牙切齿,这三日,她对羽之的悲痛视而不见,对醉儿的失望不了解不闻不问,便是要给他一个机会,可是他却这般态度!?
水墨笑见她这般也无法冷静,有些歇斯底里,“我有说错吗?我有错吗?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我还能说什么?!我说了我没有做过,可是你不信我还有什么办法9是你想让我以死谢罪自个儿了结了省得你来动手!”
水墨笑此时除了愤怒还有失望,甚至于绝望。
她不信他,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那晏儿呢!”司慕涵怒斥道,“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晏儿!你死了倒干净,你有没有想过他将来会如何?一个名声毁了的生父,你认为往后他会如何?”
司慕涵最不能理解的便是水墨笑为何便不能为儿子想想。
他是一个父亲,为何要将自己的儿子至于这般不堪的地步?
水墨笑浑身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司慕涵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水墨笑从失控的状态中缓了过来些许,也寻回了一丝理智,几乎嘶吼道:“我没有杀人,更没有害人!”
“你去颐安园究竟做什么?”司慕涵咬着牙问道,让他的嫌疑加重的除了二十一皇女的证言之外还有便是他为何会在哪里出现。
若是他是凶手,那他便不会去颐安园。
可是若是可以证明他去过颐安园,那他的嫌疑便减轻了,至少证明他那晚的话有些是真的!
司慕涵为了儿子,几乎是想尽了一切法子来证明这个男人的清白。
“你相信我去过颐安园,而并非专程引蜀青去哪个废弃的园子?”水墨笑看着司慕涵,低声询问。
司慕涵没有回答。
水墨笑看着她许久,最后合了合眼,终究是说了出来,“那晚,我约了庄铭歆在颐安园见面……”
“什么?!”司慕涵瞬间鹏了眉头。
水墨笑抬起了眼睛正视着她,将撞见庄铭歆和蒙斯醉以及他见庄铭歆的目的一一说了出来,事到如今,他唯有这般方才可以有机会找回清白,便是他心里极为的不愿意这般做可是为了儿子,他却不能不这般做,“你若是想要为了我私会外臣而责罚于我,我没话可说,可是我没有杀人,更从未想过还害豫君腹中的孩子!”
司慕涵怎么也想不到水墨笑去颐安园居然是这般目的,“你最好没有说谎!”
“说这般谎言对我有什么好处?”水墨笑反驳道,“知道我会去哪里的便只有庄铭歆和他的正夫,可是那晚却发生了那件事,还有二十一皇女,你让我不要将你当成了傻子,可是你可曾想过,为何这般多证据都指向于我?!为何你只会怀疑我便是凶手而没有去怀疑有人要害我?庄铭歆和豫君的关系,你最清楚,她便不可以为了豫君而陷害与我?在许多人的眼中,若非我怀着孩子,我凤后的位子早该让人了!”
司慕涵凝视着他许久,最后道:“朕会去确认你所说的话!”
说罢,便转身离去。
“司慕涵!”水墨笑忽然叫住了她,“便是你不信我,晏儿也是你的儿子!雪暖汐说你说晏儿的眼睛长得像你的——”
水墨笑没有把握她可以最终还他清白。
若是真的有人陷害他,那背后的人极有可能便是豫君!
当日她可以为了雪暖汐而让他继续坐着凤后的位子,如今难保她不会为了豫君而让他继续蒙受不白之冤,因为那个豫君曾经是也是她心中之人!
司慕涵侧过身看着他,“晏儿是朕的儿子朕很清楚,也希望凤后记住,你也是他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