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府的祠堂外面,有一个娇小的人影鬼鬼祟祟的。
苏君诺就是被老夫人给关在了祠堂里面。
芸儿张望了许久,祠堂的门口被苏府的护卫严密把守着,其他人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芸儿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提着食盒,往门口走去,在到门口的时候被护卫给拦下。
“老夫人有令,任何人不能见少爷。”
“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少爷吃惯了我给他做的菜,其他人做的他吃不下,老夫人只是把少爷关起来了,可要是饿坏了少爷,你们担当得起吗?”
芸儿故意说得很大声,是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更有威慑力一点,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那也不行,老夫人说了,少爷不肯吃就不肯吃吧,就关他这两天,等到事情一解决,就会立刻放他出来的。”护卫不吃芸儿的那一套,因为老夫人早就预料到苏君诺的反应了,所以苏君诺不肯吃饭等一系列举动都在老夫人的预料之内。
见护卫们不理会她的,芸儿着急,就想硬闯。
护卫们一把将芸儿推开,警告道:“奉劝你还是不要动别的心思,快点走开,不然后果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够承担得起的。”
特殊时期,哪里顾得了一个小小的丫鬟如何?
芸儿从地上爬起来,眉头紧锁,怎么办?她见不到少爷,更加不要说想办法将少爷救出来了。
老夫人想要大小姐来替苏府挡这灾,少爷肯定很着急。
芸儿看着眼前的大门,祠堂就在眼前,可是她进不去,里面的少爷也出不来。
无奈,芸儿只能先走开,看看能不能再想想什么别的法子,将少爷给弄出来了。
芸儿低着头往回走,一心牵挂着苏君诺和苏沫然的她连撞到了人也不知道。
“对不起!”芸儿撞了人,头都没有抬,调了头又继续往前走。
“站住。”柳含叶眯了眯眼睛,叫住了芸儿。
芸儿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看清楚了自己撞到了的人。
柳公子?他怎么在这里?
柳含叶有时候会来东厢房转转,芸儿自然也就认得他,也知道他和苏沫然的关系似乎是不错的。
“我问你,你家小姐呢?”
柳含叶刚才已经造访过东厢房了,可是苏沫然人不在东厢房,所以他就在苏府到处转悠转悠,然后就看到了苏君诺身边的丫鬟芸儿,结果这丫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接朝着他走过来,一头撞了上来。
“小姐和少爷都被老夫人给关起来了。”芸儿正愁着呢,见到柳含叶,当然什么都告诉他了,他和大小姐的关系不错,说不定愿意帮一帮大小姐。
“你说……她被你们府里的那个老太婆给关起来了?”柳含叶眯着眼睛问道。
芸儿连连点头,“是的,柳公子,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老夫人把大小姐关起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的,你不知道老夫人一直都不待见大小姐的。”
芸儿不敢直接跟柳含叶将老夫人的具体安排,这事儿老夫人让府里的人闭嘴,不能说出去,尤其是不能让老爷知道,若非芸儿是苏君诺的贴身丫鬟,当时就在场,估计也不会知道。
“你家小姐现在被关在了什么地方?”柳含叶问芸儿。
“嗯……小姐被老夫人秘密收监了,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芸儿只知道苏君诺被关在了祠堂,可是苏沫然被关在了什么地方,芸儿也不清楚。
“那个,柳公子,你能不能……”
芸儿话说到一半,一抬头,这哪里还有柳含叶的身影?
柳公子呢?怎么不见了?
莫非,刚才是撞见鬼了?
★
柳含叶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既然是老太婆做的事情,直接从老太婆这里找线索比较直接。
大半夜的,老夫人住处依旧灯火明亮,大半夜的,老夫人还没有入睡。
“老夫人,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老夫人的丫鬟晴梅端来安神茶给老夫人,并劝说老夫人早点休息。
“晴梅,老爷人回来了吗?”老夫人安排了这些事情都是瞒着苏易澈的,到底是有些心虚的,现在她最怕的是苏易澈知道,然后坏了她的安排,依照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若是苏易澈知道了,是肯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苏易澈对苏沫然的感情虽然不深,但是不代表苏易澈会狠心害苏沫然,他对苏沫然的感情比他们旁人看见的还要复杂得多。
“回老夫人的话,老爷已经回府了,不过老爷忙了一整天,有些累了,便歇下了。”晴梅回道。
苏易澈人是回来了,只不过一回来就睡下了,没人告诉苏易澈,苏易澈便还不知道苏沫然人被老夫人关起来的事情。
“那就好,继续叮嘱府上的人,为了苏府,这事儿一定要瞒着他。”听晴梅那么说,老夫人就觉得放心多了,“看守苏沫然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吧,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老夫人有些小心过头了,也不管苏沫然只是一个残废,还是安排了很多人来看守,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人就在后面锁着,一出事儿,咱们这边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再说了,咱苏府如今守卫这般严密,外面的人进不来,这里面的人要出去也不容易。”晴梅宽慰老夫人道。
也是,苏沫然还能折腾出个什么事情来呢?
是她多虑了,老夫人心道,她这两天真是被这些烦心事给折腾的,她的三儿子,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苏罗成死得那样不明不白,苏府到现在连尸身都还没有见到,老夫人掉了不少眼泪,却也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掉眼泪的时候,她必须要将事情处理好。
她可万万不能再失去她的大儿子了,老夫人一共三个儿子,最疼爱最关心也倾注了最多感情的,便是长子苏易澈了,她几乎将自己的全副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苏易澈身上。
房梁之上,柳含叶将主仆两人的话尽数听了进去,看来苏沫然就被关在这附近。
接下来的对柳含叶来说就不是什么困难事情了,哪里守卫森严就找哪里。
柳含叶不动声色,如一抹鬼影从护卫们的前面经过,让老夫人引以为傲的护卫在柳含叶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柳含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连他的影子都没能捕捉到。
房间里面,苏沫然被五花大绑在轮椅上面,维持着最初被绑起来的姿势,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房间里面还有两个看守的,柳含叶直接将人弄晕了,然后来到苏沫然的面前。
四肢被绑,嘴巴被堵,这模样,看起来很好欺负。
“想不想我帮你松绑?”柳含叶笑眯眯地问苏沫然,“想的话,亲我一口,我就把你松绑。”
想要苏沫然亲他?
苏沫然横了他一眼,用眼神回应柳含叶,想要我亲你?没门!
“那不然我吃点亏,我亲你一下好了。”柳含叶说着将堵住苏沫然嘴巴的布团给取了出来,紧接着凑上去,在苏沫然的脸颊上面印下狼吻一枚。
他这明显就是趁火打劫啊!
“你怎么来的?”苏沫然瞪柳含叶。
“想你就来了。”柳含叶大半夜的出来做贼还做得相当心安理得,“沫沫,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动弹不得,那样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随便欺负你了?”
柳含叶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视线还不断地下瞄。
老太婆还真不厚道,这绑得,逼人犯罪么。
“你说呢?”苏沫然的眼睛里面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柳含叶贼贼地笑着,然后低头,凑近苏沫然,大有要将苏沫然狠狠地调戏一番的趋势。
眼看着,柳含叶的魔抓要伸向苏沫然了,本该双手被反绑在伸手,毫无反抗能力的苏沫然忽然动了。
一个天旋地转,柳含叶从站着的那个瞬间变成了坐在轮椅上面的那个,眼前的画面刚刚稳定,身上就被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而那个绑他的人正是苏沫然。
“沫沫,你不是被绑起来了吗?”柳含叶问苏沫然,苏沫然明明应该是被绑着的那个,可是她现在却在绑他。
老夫人要人绑了苏沫然,苏沫然难道就乖乖地让她绑了关着吗?
老夫人的这根绳子还不至于让苏沫然失去自由。
绳子,苏沫然一早就割断了,只不过没让人发现而已。
“是啊,不过,现在被绑的人换成你了。”苏沫然笑得甚是灿烂,“美人儿,你说我应该怎么好好报答你呢?”
苏沫然的右手勾起柳含叶的下巴,捏了捏他甚是光洁的皮肤。
“你欺负了我会对我负责吗?”柳含叶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会。”苏沫然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轻点儿,我怕疼。”柳含叶略显委屈地说道。
轻点?
苏沫然抬脚,狠狠地踩在了柳含叶的脚上面,还顺便用力拧了拧。
“这样够不够轻呢?”
“够,够……”
再踩,脚趾头估计该断了。
苏沫然松开脚,然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被她绑到轮椅上面的柳含叶,“美人儿,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想我,追我都追到这里面来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沫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柳含叶要进来找她,他这算什么?关心她吗?
“夜黑风高采花夜,我出来逛逛,看看能不能顺便采上一两朵美丽的花儿。”柳含叶不假思索地回答苏沫然的问题。
“采花你采到这里来了?”外面的那一群侍卫又不是摆设。
“我比较喜欢挑战高难度,如此正好,正好。”柳含叶答得那叫一个顺溜。
“你怎么不去皇宫里面把皇上养在后宫里面的那些名贵花朵给采了,那更有难度,足够满足你的挑战**的。”苏沫然道。
“不好不好,深宫里头的那些花儿太娇了,辣手摧花不太好。”
辣手摧花不好?他还知道辣手摧花不好?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说,只有苏沫然这一朵最符合他要求呗!
“嘣——”
绳子断裂,柳含叶伸出双手,一把圈住苏沫然的腰身,一个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苏沫然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柳含叶的双腿上面。
“沫沫,你这样热情,我该回应你的热情呢?”
柳含叶笑容满面,如沐春风。还透着那么一些痞痞的,坏坏的味道。
断裂成好几段的绳子已经不甘地散落在地,而柳含叶已经在苏沫然抱满怀了。
老夫人的这一段绳子困不住苏沫然,也困不住柳含叶。
早有察觉被世人认为是废人弱不禁风的柳含叶其实是会武功的,而且还很不俗,至于如何个不俗,苏沫然还没有机会一探究竟。
但是眼下,这男人越过了苏府的重重守卫,又轻而易举地崩断了这根牢固的绳子,可见,柳含叶绝非泛泛之辈,只是世人眼拙,一直都没能发现他的真面目。
“滚开。”苏沫然瞪柳含叶,眼下的姿势实在是不怎么优雅,她是被柳含叶给拉过去的,直接就跨坐在了他的身上,虽然房间里面的另外两个人已经被晕倒在地了,没有其他人看见。
“不要,除非你告诉我你的想法,不然休想我放开。”柳含叶说着反而将苏沫然圈得更紧了。
这女人,做事情总是那么出格,他不是每次都能猜得到,不知道她做什么,就只能瞎担心,所以他得问问清楚,她想要做什么。
“要你管!”苏沫然没好气道。他干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来质问她想要做什么。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柳含叶不容苏沫然不回答他的问题。
柳含叶是认真的,他不是在闹着玩,他是真的想要知道。
苏沫然看着柳含叶那认真严肃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神。
盯着柳含叶看了许久,苏墨人那妥协了,“好吧,我告诉你吧。……”
★
第二日早上,老夫人到关押着苏沫然的地方巡查的时候,看见苏沫然还好好地被她关在房间里面,便安心了。
没有人知道,前一天晚上曾经有不速之客造访过,对老夫人来说,一切都很顺利,正照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着。
未免夜长梦多,南宫炎挑起的这件事情还是早些解决了比较好。
于是,在苏沫然被关起来的第三天,皇上把等候消息的南宫炎给叫进了宫,并且告诉他,这战帖苏家接下了。
皇上一开口,便惊了苏易澈,苏易澈没有对皇上这么说过,但是如今,皇上却这么对南宫炎说了。
苏易澈满是狐疑地望着皇甫霖,皇甫霖却故意避开了苏易澈的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是一国之君,他要顾及的是他的子民,而不是一个人的性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哦?这么说来,苏将军是同意与我决一雌雄了?”南宫炎看向苏易澈,比起之前,他的眼神里面少了那股怨恨,没有了那一份恨不得当场就冲上去将苏易澈捏碎了的冲动了。
是的,因为南宫炎知道,自己的仇人很可能不是苏易澈。
在柳含叶告诉他那些话之后,他重新回到西迟国那边,便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发现,虽然目前还没有完全肯定,却在一些细节上面印证了柳含叶的话,让他越发有理由相信,他的父亲,西迟一代名将,并不是死在自己的敌人手上的,而是被自己的君王给逼死的。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他的父亲,一生为国,却换来了自己所效忠的君主的忌惮,南宫炎想象着自己的父亲面对皇上那样的旨意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痛心……
“不,苏爱卿前些日子手臂不慎受伤,如今伤未痊愈,不便出战,南宫将军既然是为父报仇而来,那么这一战,朕便做主由苏爱卿的子女来接。”
皇上说得有理有据。
皇甫霖说完这话,做好了南宫炎会再刁难一番的心理准备了。对皇甫霖来说,比应付南宫炎更加重要的是安抚群臣及众位将士的心,要在一个让东华国众臣没有意见的法子来应付南宫炎的前提下面。
皇甫霖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人不是南宫炎,反而是苏易澈。
苏易澈并不知道皇帝的安排,到这一刻,他才知道皇上决定让他的子女来代替他接下这攸关生死的战帖。
这不是先前的比试,比试切磋会受伤,但不会危及性命,可是与南宫炎之间的,将会是一场生死之战!
“皇上!”
苏易澈猛然上前,口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皇帝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