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之灵的眉心处,陡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光华,是一枚月牙印记,一闪一息中传出惊人吸力,仿佛能够吞噬生机般。
地脉之力嘶吼,声音痛苦,扭动着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好似一切的精气神在这道印记出现的瞬间,尽都向着其中融入。
变生肘腋,白歧面色大变,心中一寒:好狠的月矾宗宗主,居然还留有后手,早已做好准备,在这地脉之灵即将干枯之际,将其彻底炼化个一干二净啊!
没成想一个看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大神通修士,做事也如此的不留余地,不论当初用心为何,在这地脉之灵体内种下这道印记,便已彰显了此人心机之深沉。
修真界之险恶,从此可见一斑!
白歧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层次的力量不是他所能插手的,见地脉之灵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悔意。
若非自己执意插手,这地脉之灵或许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岁月,慢慢走向终点,不会像如今这般,加快了消亡。
此时的地脉之灵,怒吼之声越来越弱,千丈庞大的身躯蜿蜒扭动着,其上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体表出现一层灰白的光泽,似石化了般。
而其眉心处的月牙印记却越来越亮,俨然化成了一颗小太阳,却没有灼热气息散出,唯有一股纯净到极致的灵力蕴含。
那里面是地脉之灵最后的生命力所化,浓郁程度前所未有,却也是加速了地脉之灵死亡的催命符。
每一息,从地脉之灵体内,都有大量生机被抽离,融入到其眉心处的印记内。
见到这一幕,白歧的心中悔意更多,从未有过一件事会令他如此后悔,哪怕是当初为了救村民而被徐福带走,亦是出于自愿,心底深处没有半分悔意,直至走到如今的地步,也没有回头去看。
但现在,这股悔意在他心中不断放大,折磨着他的心神,令他痛苦不堪,自责无比,仿佛坠入了深渊。
石室之内,白歧的神色不断变换着,最终狠狠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催动着灵魂之力,向着地脉之力的眉心处冲去,三面虚幻小旗徘徊,其上大量禁制阵纹脱离幡布,汇成三股洪流,席卷而出。
白歧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地脉之灵因自己的过失而死,否则过不去心中的坎,哪怕是蚍蜉撼树,也要尝试一番!
嗡~
就在白歧刚刚接近地脉之灵眉心那道印记时,一声嗡鸣,月牙印记光芒大盛,一股无形之力撑开,不可阻拦,直接将白歧的灵魂之力撕开逼退,不论白歧如何挣扎着想往前冲,却怎么也做不到。
“吼——”
最后一声凄厉的吼啸,白歧目眦欲裂中,印记挣脱地脉之灵的眉心,飞掠出现在半空中,其上还有无数白丝飞舞着。
印记离体后,立刻飞快的凝缩起来,很快化成一团刺目的白光,其内似有一块晶体悬浮,晶莹剔透,有磅礴灵气散出,远超白歧所见的任何一种灵物。
只停留了片刻时间,光团随即凌空一转,倏忽间掠出,从一侧的隔膜穿透,撞向山体之内,不知去往了何处。
此时的地脉之灵,眉心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破洞,双眼彻底失去神采,咔咔声响不断,庞大的身躯开始飞快的石化,一层灰白的光,从眉心位置一直蔓延,很快走过千丈距离,直达尾部。
彻底石化之后,那庞大的身躯从空中坠落,最终传出轰的一声巨响,隔膜晃动,连带着整个矿山都仿佛在一瞬间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没有去管那光团的去向,哪怕其内似刚刚有至宝形成,白歧知道那是以地脉之灵的生命为代价,此刻唯有默默的在这片特殊的空间内,看着仿佛已彻底消亡的地脉之灵,心中后悔的同时,还有深深的迷茫。
“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若是没有我的出现,此灵或许还能继续存在,哪怕苟延残喘,哪怕被人蚕食,或许还能活很久......很久......”
“但......这正的是它想要的吗?”
“我如此做法,不亚于擅自决定了它的命运走向,与那些逼得它不得不离开家园的修士,又有何异?”
“我......”
白歧从未有过如此挣扎的时刻,此时心中的悔意随着他喃喃自语,如潮水般冲蚀着他的心神。
无人能看到,于石室之内,白歧的眉心处,一道淡不可闻的紫色印记正兀自发光着,越来越亮,白歧的双眼内,渐渐升起一抹紫意。
一些纷杂的念头不断涌现于白歧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了地脉之灵无神的双眼,看到了白山苛责的目光,看到了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对他指责。
“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