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门口传来警察的声音:“就是这里了。”
楚晋炤微微颔首,迈脚走了进来。
这间屋子不大,除了一扇门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出口。
楚晋炤进来的时候,里面的光线昏暗,屋子里的气味压抑,在这样拥挤的空间里,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坐在角落里的身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楚晋炤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抬脚走过去。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
聂云君有所感应般抬起头来,被泪水浸湿的脸上,布满憔悴。一双眼湿透,眼底有血丝蔓延。
她忽然伸手,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小至……小至……”
苍白到干裂的唇,声音沙哑,一开口,唇瓣就裂开了,有血溢出来。
“小至没事。”他黯然开口。
有的时候他真的嫉妒小至,虽然他不懂世间疾苦,可至少活的简单快乐,至少一直被她放在心尖上。
聂云君神色茫然的看着他,“你找到小至了吗?”
这一问,本来没抱希望,他说小至没事,她估计也只当安慰来听。
楚晋炤的手指轻抚过她的面颊,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我已经找到小至,他受了点伤,没事了。”
“真的吗?”聂云君仍抓紧他的手腕,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她眼里,周围的一切都宛如梦境,能在梦里见到楚晋炤,跟他说两句话,她很开心。
“嗯。”楚晋炤盯着她迷蒙的双眼,点头。
聂云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心里绷的那根线蓦地松懈,她缓缓合上双眼。
楚晋炤手臂前伸,看着她落入怀中,抱紧她起身,宽大的外衣将她裹住,大步走了出去……
——
聂云君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灰白的装修格调、低调奢华的陈设……好熟悉的房间。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应该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三次昏迷后睁眼,看见这个房间了。
这是楚晋炤的家,这个房间是他家的一间客房。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这还是梦?
唾沫咽进喉咙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好渴……
她撑着胳膊坐起身,在床头靠了一会,掀开被子下床。
脚是虚软的,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宛如踩在棉花上般,绵软无力。
这里她住了几天,已经很熟悉,开了房门下楼,刚到楼梯口,就听见从楼下客厅里传来的电视机的声音。
“嘟嘟嘟”的,是游戏里的枪声,很是嘈杂。
聂云君一怔,抬眸看去——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少年身影纤弱,男人背影挺拔,一个像孱弱的小草,一个像遮风挡雨的大树。两个人坐在一起,难得的和谐。
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个游戏手柄,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举枪射击。
“小至,射击!”
“换刺刀……”
“小至,小心后面……”
聂云君怔在原地,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
前不久她昏迷醒来,下楼时看见的,就是此时此刻的这个场景。
现在,这一幕又重新上演了!
这是梦吗?
这一定是梦!
不然,怎么可能如此相似?
聂云君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嘶——”真疼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就已经有所察觉般的转过头来。
看见她,神色平淡,又转回头去,“于妈,把饭菜热一下吧。”
聂云君一愣,他在……跟谁说话?
她记得,这里除了他自己,没有雇佣佣人。
聂云君觉得,自己这一觉应该睡了一千年,不然,怎么思维完全跟不上了呢?
正当她愣神之际,从厨房里匆匆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长相温和的中年女人,系着围裙,戴着套袖,穿着也很朴素。
于妈先应了楚晋炤一眼,之后一转头看见杵在楼梯上的聂云君,愣了一下,“聂小姐醒了?我这就去热饭菜。”
楚晋炤凉凉的飘过来一句,“我让你热菜,是因为到饭点了,我和小至都要吃饭。”
话外之意:我叫你热饭菜,是因为我们都饿了,不是因为聂云君!
于妈点点头,“哎,这就去,这就去。”
一面说着,一面转身进了厨房去忙了。
楚晋炤继续跟小至打游戏,从聂云君出现,也就只看了她一眼而已,随后就像是故意要忽略她似的,直接视而不见。
聂云君又在楼梯上站了一会,迈下楼梯。
“小至。”她柔声的唤,直到现在才敢确定,这确实不是梦,都是真实的。
楚晋炤是真实的,小至也是真实的。
他没事,真的没事。
聂云君迫切的想知道他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会在楚晋炤这里的。她有太多太多问题想问。
可是,小至在看见她的时候,却是表情怔怔的,不说话。
“小至,我是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至眨眨眼,看着她,视线里是一片茫然。
聂云君的心往下沉了沉,握住了小至的手,“小至,你真的不认识姐姐了吗?”
小至却默然的转过头去,并且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动作,差点击垮聂云君。
“小至,你到底怎么了?”
可小至并不能回答她,他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聂云君心中沮丧,肯定是小至这些日子经历了很多,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于妈动作很快,饭菜很快就热好了,并端上了桌。
楚晋炤落了座,小至挨着他坐,聂云君站在后面,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没有人叫她坐,楚晋炤也一直在刻意忽视她,就连小至,也对她有种莫名的排斥。
最后,还是于妈开口,“聂小姐,您也坐吧。”
聂云君抿唇。
人家主人没发话,她怎么好厚着脸皮坐下来?
于妈下意识的看向楚晋炤,欲言又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