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起眼的罐子在黄子风手中,仿佛有千斤重,他的手抖个不停,只得紧紧抱在了怀里。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黄子风坐在地上,缓缓将手探进了罐子里。
转瞬之间,他的脸上布满了哀伤,将手缓缓拽了出来。
他的手里抓着一小把干草,原本上面应该有草籽,现在已不知去向。经年累月后,这把干草已经完全枯朽,毫无分量。
扎住草把的不是草茎也不是麻线,而是一段长发。
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头发已经干枯,彻底失去了光泽,可黄子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把干草,是当年他亲手采摘,准备献给自己新娘的礼物,没想到……鸢飞居然一直留着带在身边。
“母亲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白山挨着黄子风坐下,陪着一起流泪,“她也没说还会不会回来,只说,要是子风大哥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你,然后……然后祝你和云晓姐姐白头到老,如花椒一般子孙满堂,开枝散叶……”
白山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黄子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鸢飞,终究还是不肯见他啊。他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扯开胸襟,探手入怀,从贴身的位置掏出了一个巴茅草编织的头环。
头环历经岁月,已经干枯腐朽,上面还可见染着血渍。
黄子风好像傻了一般,将头环和草把慢慢捆在了一起,经年后,历经生死,当初许下的诺言终于实现,头环和草把结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他又轻轻将草把头环塞进了罐子里,痴痴抱着,泪流满面,哼唱起了当世只有鸢飞听过的歌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母亲说,你不要找她,也找不到……她说,你安心在世间生活,终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你身边的……”白山陪在一边,泣不成声。
紫草犹豫一番,坐在了黄子风另一边,从怀里取出两件东西放在了他脚旁。那是一个小铲子,外加一把精巧的木梳,铲子是用来种地的,梳子是用来梳头的……
“来之前,红霞奶奶和云晓姐姐各给了我一件东西,让我务必要亲手交给鸢飞娘娘……”小姑娘嗫嚅着说:“我也不懂为什么要送这两件东西……”
紫草不懂,白山也不懂,可是黄子风懂。
红霞送播种的铲子,意思是想告诉鸢飞,黄子风是子归酋长,身系许多族人,他不能离开,否则,大家将不识四时,不明耕种,都会挨饿的。老太太用委婉的方式让鸢飞不要留下黄子风,他属于部落,属于大家,只有和云晓在一起,部落才能正常运转,过上好日子。
云晓的梳子恰恰相反,她祝福黄子风和鸢飞,从此结发,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