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泽听着失笑,坐到柳一一身边,手抚到腰身上,说:“既然你知道自讨苦吃,现在回来,听我话,别进宫里,你又不是宫里正儿八经的绣娘,就算不去,后宫那些嫔妃不能把你怎样。”
柳一一知道他为她好,抬抬眼皮,又垂下去,放下手中的活:“我现在不能不去。”
“为什么?”
“我刚才也说了,我进宫不是伺候齐妃。”
“你伺候谁?”
柳一一犹豫好一会,给出三个字:“兰僖嫔。”
丹泽怔了怔,一向波澜不惊如深潭般的琥珀棕眸,透出讶异,随即变成紧张,最后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满,盯着柳一一半晌,压着火问:“你怎么找得到覃昱?”
柳一一被盯得发毛,下意识咽口唾沫,老老实实回答:“花妈妈找人带我去的。”
话音刚落,丹泽铁青着脸,嚯的站起来,转身拿外套,气冲冲出门。
柳一一心知肚明说实话要惹祸,急忙追上去,拉住对方胳膊:“丹泽,你别去为难花妈妈,你听我说!”
“说什么!”丹泽甩开手,不想顾及任何人情绪,吼道,“青玉阁老鸨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愚蠢至极!”
柳一一死死抱住他胳膊不放手:“丹泽!算我求你了,你别去行不行!花妈妈没为难我!覃爷也没为难我!”
丹泽掰开她的手指,怒极反笑:“他们不为难你,你自己往火坑里跳,长本事了!”
柳一一没辙,情急之下,喊出心里话:“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全身而退回西伯!”
丹泽手上动作一顿,愣了愣。柳一一知道对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忙继续说:“花妈妈之前告诉我,覃爷正缺个绣娘,问我去不去,当时离开你,我身无分文,毫不犹豫答应了。等见到覃爷,他好像知道我和你的事,就问我愿不愿意帮
你平安离开燕都,我说愿意,他说会有危险,要我考虑好。”
丹泽猜死她:“然后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是。”柳一一直视道,“那天钟太医和覃夫人说话,我都听见了,他说我寒邪急入,想养好再生,少不得歇养一年半载,而且能不能完全养好也说不准。”顿了顿,她垂下眼眸:“我已然如此,总不能拖着残破的身子嫁给你,更不可能做什么台吉夫人还是侯爷夫人,我有自知之明,无论出身还是身体状况,我不配,所以我想如果用我的命换你平安回去,未尝
不是好事。”
说着,她放开手,背在身后,抵住梨木房门,低声道:“丹泽,不管你怎么骂我,嫌弃我,待我真心就够了,我没什么可付出的,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
语毕,她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开门走道:“如果你非要找花妈妈算账,我不拦你,但花妈妈很多事都不知情,就算你把她交给衙门关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谁要你以命抵命换我回去?”丹泽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抱入怀,紧紧搂住,责备里透出心疼,“要你安安分分待在府邸,时机到了跟我一起回西伯,你偏要卷进来,请神容易送神难。”
柳一一额头埋在颈窝窝处,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答应覃爷那一刻,就做好最坏打算,丹泽,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作妖,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