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人表情各异。
皇上倒异常反态,少了几分奉天殿的威严,多了几分仁君的慈祥,点点手边折子,苦恼道:“朕最近为西伯之事寝食难安,就在前两天,朕收到从雁口关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西伯大汗亲笔书信,意为和谈。”
此话一出,第一个愣住的是覃炀,他从去年年末到新年年初,一直在御书房商议扩疆一事,而自打覃昱来燕都,又把牡丹送进宫潜伏在皇上身边,想必早已打听清楚中原举战的圣意。
覃昱知道的事,西伯大汗不可能不知道。
此时和谈?
覃昱没撤退,足以证明西伯举战的决心,提出和谈不过是迷惑对方的烟雾弹,争取更多时间,加快边界兵防部署。覃炀回过神,起身抱拳,揣测皇上的心思道:“皇上,臣意在举战,如今冬季,雁口关气候恶劣,西伯边境与雁口关相距百里,是粮草薄弱之际,此时出兵,我们是狼,他们是羊,再等开春,冰消融化,他
们粮草会迅速累积。”
萧璟听罢,沉吟半晌,未表态,视线又看向齐佑:“齐佥都以为如何?”齐佑就等着发言机会,起身作揖行礼,轻咳一声,给出不同意见:“微臣与家父想法一致,主和,如今西伯主动提出谈和,未尝不是好事,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伯,既保住雁口关的商贸通道,又体现皇
上的仁政明政,可谓一石二鸟。”
皇上双眉微微上扬,低头吹了吹茶盅里清亮茶汤,明知故问:“丹寺卿在早朝时意为主和,可有其他想法?”
丹泽立刻起身行礼,回答:“齐佥都之建议,正是卑职想说的,卑职亦主和。”
排除皇上,主和主战,二比一,优势显而易见。覃炀心里冷哼,面上挑挑眉,神色不悦地扫了眼对面两位,颇有几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孤立感,坏脾气呲溜呲溜从心底往外冒,寻思两狗东西蹬鼻子上脸,以为皇上叫他们来御书房,真是听他们主战主
和的屁话?
他快速打量丹泽一眼,脑子迅速分析,丹泽首当其中应该避嫌,主战,皇上第一个提防他,主和,中原不可能派出异族做使臣。再说齐佑,书香门第世家,主战,就是朝廷的武将死光,也轮不到齐家披甲上阵,主和,勉勉强强算个使臣,但齐佑在朝野的资历和学识尚浅,比他优秀的大有人在,皇上不会自损脸面,找个半吊子谈和
。
所以,皇上找这两人,一定有别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
覃炀寻思一圈,心里蓦然一沉,视线下意识扫向丹泽,又很快收回,念头一闪而过--难道皇上发现西伯狗的近期动向?
而后,他听见皇上问丹泽,派谁做使臣合适?
覃炀想都没想,冒着大不韪的风险,陡然起身抱拳抢先道:“皇上,臣以为谈和之事,不能听之任之丹寺卿的想法。”
皇上饶有兴趣哦一声,未责怪,只问:“覃爱卿有何见教?”覃炀直言不讳:“丹寺卿虽为朝廷效力,业绩累累,但归根结底是西伯族人,臣以为瓜田李下,即便皇上传召他来,他应该自觉回避,然丹寺卿反其道而行之,臣怀疑他狼子野心,更一心为皇上着想,以免
放虎归山。”
一番话听起来不止是恶意揣测,更像诽谤和诋毁。
齐佑看好戏似的,目光瞥向两人,等着唇枪舌剑的骂战,然而丹泽的表现让他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