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嫁祸,是阴人的常用手段之一。按理说宋江与田虎的身份目前都是贼寇,属于同行,双方没必要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与谋,宋江是一心盼着朝廷招安“重归正途”,而田虎则是天生反骨,一心想要自己当家作主。
宋江不愿意接受田虎的“招安”,直接拒绝也就是了,田虎也不能把宋江怎么样。可宋江在当时却犯了一个错误,在失望之下迁怒了田虎派来的使者田豹,让人割了田豹一只耳朵后再赶下了山。
田虎虽然瞧不上田豹这个一母所生的兄弟,但田豹这回是代表自己去的,宋江如此蛮横无礼,田虎也是一方豪杰,手底下的人都看着,他又怎能没有一点表示。此时的田虎正在积攒实力图谋大事,不想为了报复宋江而兴师动众,引起朝廷的注意,为此使阴招也就成了田虎的首选。
最近盐山为了引起朝廷注意频频下山袭扰周边府县,鉴于这个情况,田虎听取了手下谋士薛时的建议,“帮”着宋江再添一把火。命麾下大将钮文忠、董澄装扮成盐山的人马,攻打高唐州。
田虎别看长相粗豪,但为人却是粗中有细,他很清楚仅仅只是假扮盐山人马攻州占府并不能有效引起朝廷的注意,而且他们是西贝货,也不可能真的占据州府不离开。想要替盐山“扬名”,那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朝廷的身上。
如今大宋朝堂基本被官家的亲信高俅,蔡京等人把持,只要能够激怒这些人,剩下的事就不需要田虎操心了,自有这些受了“欺负”的奸臣替田虎去找宋江的麻烦,而宋江是贼寇,他的解释估计也是无人会信的。
出于这种考虑,钮文忠、董澄带领一批手下乔装改扮埋伏在了高唐州内。高廉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会有胆子泼天的大贼敢攻击朝廷的州府,一时没有防备,叫田虎的人马里应外合,一战而破了高唐州。
高唐州内的钱粮自然是被洗劫一空,而高廉本人,也被钮文忠、董澄乔装改扮的“盐山人马”好生羞辱了一番,更丢了一只耳朵。虽然没有要了高廉的性命,但这个仇算是结下了。受了辱的高廉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自打兄弟高俅成为朝中太尉,他何时受过这种气,更何况还被人割去了一只耳朵。而高俅知道这件事后也是恼怒不已,将此事奏报了朝廷。
赵佶闻知此事后不由勃然大怒,不管高廉的能力如何,可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如今被贼人伤害,身为天子的赵佶岂能袖手旁观。当即下旨严令高俅调兵限期剿匪,而高俅得了旨后本想调动梁山人马,可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跟张宝开口,赵佶就又给他下了一道旨意,除了梁山人马,全国兵马随他调动。
高俅有点郁闷,可圣命难违,他很清楚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当今官家赏赐的,随时都能收回,所以得罪谁也不能让赵佶对自己不满。既然赵佶已经明确表示要保梁山张宝,那高俅自不会去触赵佶的霉头。
不调动梁山的张宝对付盐山的宋江,那剩下能调动的人马可就不多了。高俅虽然没什么学问,但做事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他也清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所以在出兵以前,他还让人尽量收集来了有关盐山的情报。而随着收集到的情报越来越多,高俅也就越发觉得盐山的宋江不好对付了。
早在田虎“替”宋江扬名以前,宋江便为了吸引朝廷的注意率领盐山人马攻打过附近的一些县城。只是大宋的官僚多有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被盐山袭扰的县城大多都没有向朝廷上报被贼寇破城这件事。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高俅需要了解盐山详情的时候,这些旧账也就跟着被翻了出来。
高俅本以为盐山宋江只是一伙普通草寇,能够攻破高唐州也只是因为出其不意打了高廉一个措手不及。可随着了解的深入,高俅预感到盐山这伙贼寇的实力强横,绝不是派几员战将领个万把兵就能解决那么容易。
高俅想要一战而毕其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高俅不仅从各地征调武艺出众的武将,更是大力提拔自己在禁军中安插的亲信。原来的丘岳、周昂虽然没用了,可身为太尉,有的是人想要巴结。
经过一番调兵遣将,高俅的麾下聚集了诸多好手,其中就有关胜、张清、宣赞、杨志、索超、呼延灼、韩韬、彭玘、单廷圭、魏定国、丁得孙、龚旺这些原先在水浒里该上了梁山的朝廷武将以及辛从忠、陶震霆、邓宗弼、张应雷、胡春、程子明这六员被自己安插在禁军之中的心腹爱将。
自张宝借着打赌的名义让赵佶认清了禁军的真面目后,高俅为了保住自己在赵佶心目中的重要性,也是好生将禁军整顿了一番,如辛从忠等人就是高俅从地方调入禁军增强禁军战斗力的代表人物。
大宋如今是正统,而正统的观念深入人心,这世上有卢俊义、许贯忠这种对朝廷感到失望的人,自然也就有对朝廷“痴心不改”的主。打着为“朝廷效命”的旗号,高俅很容易便招揽到了可算得上是一方豪杰的辛从忠等人甘心效命。
不过高俅如此兴师动众,还是让官家以及朝廷感到有些不妥。不过是清剿一伙贼寇,用得着如此调动军中的精兵悍将?不觉得有些杀鸡用牛刀了吗?面对外界的质疑,高俅是有苦难言,他当然也不希望这样引人注目,可若是败了,自己更不好交代不是,为此他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人解释盐山的宋江不可小觑。
对于高俅的解释,赵佶以及朝中重臣纷纷不以为然,直到高俅被逼急了,搬出了张宝作为挡箭牌。张宝还真是独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没想到这该死的高俅竟然把自己给推出来做挡箭牌。
面对官家赵佶的询问,张宝也只是暂时先帮高俅一把,实话实说的对赵佶道:“官家,高太尉的准备的确是有必要的,据臣所知,那盐山宋江非一般草寇可比,麾下头领陈希真本为禁军教头,只因得罪了高太尉,不得不弃官而走,有他替宋江练兵,盐山兵马自是要比一般草寇难对付,再加上云天彪、风会、秦明、燕顺、穆弘、张横等头领相助,朝廷若是不能一次性的解决盐山,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
“……小宝,你好像对盐山的宋江很是了解。”赵佶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张宝道。
“官家,微臣对盐山了解,也是因为那宋江与我张家还有一桩血案未清。昔日他还是郓城县押司时便与贼寇勾结,结果被他身边人发现,引得他杀人灭口,而被他所灭口的那个女子,就是我张家在郓城县的一名管事。”张宝闻言解释了几句,随后又道:“官家,其实要对付宋江也不是非要如此兴师动众,那家伙一心想要效仿当年十节度旧事。朝廷只要一纸招安令,就足以让他率众来降。”
“不可,朝廷岂能向一区区草寇妥协。”不等赵佶开口,一旁的高俅就急声反对道。
“高太尉不必着急,我知道你想要借此机会向宋江报私仇。”
“……没有,我一心为公,一心为官家效犬马之劳。”高俅矢口否认道。
“呵呵……行,就算我说错了,麻烦你就不要自吹自擂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宝夸张的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继续对赵佶道:“官家,高太尉的表忠心咱们先不论,先说说这次盐山攻打高唐州。微臣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此次攻打高唐州的人马未必就真的是盐山人马。”